付郁竹看着眼前忽然从少年变成少女的人,微微出神,良久才将她与记忆中那张温柔可亲的面庞对上。
这竟然是三堂姐?
怎么会变得这么年轻……
付郁竹满面惊愕,可随即就将这分惊讶收敛,方才的激动、喜色也一并收敛,谨慎地道:“三堂姐与我父亲年纪相似,若还存活于世,今年应当年逾八十,就算修为高深,不会衰老,也应是大人样貌。”
他看向付清妤的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的亲近,反而充满质疑。
付清妤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失去双亲,失去家族的庇佑,就算洛家对他再好,到底是寄人篱下,这样的成长经历注定他敏感、谨慎,想得会比别人更多一些。
付清妤并未因为这分质疑恼怒,转身走上楼梯,站在第一节台阶上回身道,“郁竹,你随我来。”
付郁竹跟了上去,背在身后的手上却已悄然抓住一张传音符与一张遁行符。
这些小动作都被付清妤的神识尽收眼底,她却并未点破,直接将付郁竹带进了二楼的丹房,指着房间正中的那鼎丹炉,“那是当年祖父亲手为我炼制的丹炉,拢香炉。”
炉底隐蔽处,刻着一个只有付家人才认得的族徽。
接着,付清妤一抚手上戴着的青荣戒,再向旁边一挥衣袖,一块石碑轰然出现,落在地上。
上面刻的赫然正是付氏青岚之名。
一行小字,清楚明白地写着,“生于长祟十八年,殁于长祟八十三年”。
付郁竹看得错愕:“这……”
付清妤直截了当道:“这是我的墓碑。裴璟之,哦,就是如今的乾阳剑尊为我立的。”
看到墓碑的时候,她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裴璟之给自己立的这块墓碑,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如你所见,我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不过机缘巧合,又侥幸获得了新生。或许是我命不该绝,也或许是我们付家数百条亡魂,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让我重新活过来,抓出当年的真凶,替他们报仇雪恨。”
付清妤说得坦诚。
付郁竹不禁陷入沉默,望向付清妤的目光,从质疑变得错愕,再从错愕变为震惊、恍然。
付清妤的话他已经信了大半,儿时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仔细回忆,还是能够想起三堂姐的样貌。
毕竟那是与父亲关系最好的一位堂姐,幼时也曾抱过他数回,如今他身上还有一把封印了三道剑符的金锁,就是当年三堂姐送的,里面那剑符听说是堂姐夫亲手封印进去的。
拢香炉,墓碑。
还有这时被他想起的,方才与崇离一起离开的那个名叫付煜的少年。
这个与他有些相似的名字,很是陌生,可若将姓氏一换,他却是认得的。
三堂姐与堂姐夫的独子,裴煜。
云霄剑阁与云河山脉一西一东,相隔甚远,堂姐夫乾阳剑尊的消息时常传遍东洲,裴煜的消息,却从未听闻过。
他竟然改了姓氏,随堂姐姓付?
据说三堂姐是付家几百年来,丹术最出众的人,在炼丹一途上的天赋,甚至更胜祖父。
相貌可以伪装,姓名可以伪造,可一手丹术却是骗不了人的。
眼前之人来到云水城不过短短两日,就谈下了上百万灵石丹药的买卖,一出手便是上品丹、完品丹。洛伯父与崇离都想当然以为,那些丹药源于对方背后一整个师门的供给。可若不是如此,又有谁能够做到一己之力炼出这么多高品质的丹药?
思虑渐深,付郁竹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相信,眼前看着比自己年幼的少女,就是曾经的三堂姐。
若不是三堂姐,对方有这般能力,又怎会花这么多心思,来哄骗他这样一个身无长物之人?
思及此,付郁竹自嘲地笑了一下,面露惭愧,“三堂姐,方才是郁竹得罪了。”
“无妨,谨慎些是好事。”
付清妤接着问道,“郁竹,当年你是如何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
问这话的时候,付清妤心底隐隐升起一个期望。
若是郁竹能够从大火中侥幸逃脱,那是否也会有其他付氏族人,从大火中逃了出来?
付郁竹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诧异道,“三堂姐,当初那场大火发生时……我不在场。”
付清妤神情一僵,脸上的笑容化作苦笑。
先前心底那一丝侥幸随之破灭。但她清楚,其实这才是最合理的答案。
那场大火之中,就连祖父与族中几位分神境族老,都无法脱身,更何况当年还未开始修炼的稚龄幼童。
付郁竹:“那一年父亲与母亲收到族中发出的召令时,正与洛伯父一家在云水城,我与崇离自幼便玩得来,父亲与母亲着急赶回族中,我却不愿离开。我幼时那个性子……”
付郁竹没好意思说完。
付清妤脑海中却已浮现出付郁竹小时候的哭包样子,不用说,那时这孩子定是不想与好友分离,哭闹着不想离开。
提起幼年之事,付郁竹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随即接着说:“父亲与母亲便将我留在了云水城,暂时托给洛伯父照顾,说过几日族会结束,再来接我。”
后来的事情,不用付郁竹再多描述,付清妤也已经知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