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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4日番外二(2 / 5)

书名:杀破狼 作者:priest 字数:10278

双方迅速彼此逼近,西洋军旗语打得快要翻进水里,然而“友军”毫无反应,只传来一声嘶哑悠长的号令——
所有的东瀛战舰炮口对准了昔日鼎力扶植的盟友。
“轰”——
海上生出一轮血红的落日,似乎是一个乱世尘埃落定的尾声。
顾昀在远海爆出的火花中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全程撑了下来,身体实在有点透支,疲惫得仿佛倒头就能睡过去,长庚却忽然俯下/身,扳过他的下巴,问道:“你说有一个私愿,上一封信写不下了,下次再告诉我,是什么?”
顾昀笑了起来。
长庚不依不饶道:“到底是什么?”
顾昀拉过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给你……一生到老。”
长庚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来:“这是你说的,大将军一言九鼎……”
顾昀接道:“战无不胜。”
隆安十年,三月初四,从彼此试探、决战到最后东瀛人临阵倒戈,整整打了一天一宿,盘踞整个东海数年的西洋水军溃不成军。
顾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新皇强行带回京城休养。
十六天后,铁轨线正式连通,纵贯南北的大命脉落成,大批的钢甲火机紫流金得以在第一时间南下,两江驻军迅速建立水上基地,陆军由沈易担总调度,横扫占据南半个江山的西洋驻军。
没有了强大水军与国内支援的西洋驻军好像被秋风席卷的落叶,脆弱的战线崩得一溃千里,陆地战争仅仅持续了两个月,当年五月初,西洋联军就正式投降,大批俘虏被扣留在大梁国内,包括教皇本人。
圣地碍于颜面,不得不派人交涉议和,以一纸赔款协议告终,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至此,南半江山阴云散尽,年复年年,江南又会飘出新种的桂花香味。
据说风烛残年的教皇在返回故土的半路上就死了,不知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暗杀——然而已经都不重要了。
曾经的雁亲王李旻正式登基即位,拟于次年改元为“太始”。
登基伊始,新皇便下旨令先帝之子女不必搬出宫,不改立储君,不收军权,玄铁虎符依然在顾昀手中,与他坐镇京城、随时调配四境的权力,同时,昔日的玄铁三部打散后编入各地驻军,在狼烟中成长起来的一批悍勇之将接过先人遗训,驻守四方。
太始帝在位一十八年,始终以“代皇帝”自居,亲自颁发了一系列宪令,从自己这位“代皇帝”限制到文武百官乃至于天下黔首,是套一视同仁的权责范制,以便时时自省。
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推开上千年的沉疴与迷雾,缓缓而行。
一个时代的落幕,总是另一个时代的起点。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感谢诸位捧场~
剩下关于顾帅的耳目、沈先生的婚事等细枝末节的故事番外来讲~
番外不日更,更新在本章或是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有时候同一章更改次数太多会出现打不开的情况),请诸位随时关注最新更新的章节,每次更新我会标明日期
再次感谢=w=
番外一 魂归故里
长庚在梦里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他周遭漂浮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道,还有血的咸腥,还有干草的土腥味。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很小的一团,蜷缩在一个破旧的背篓里,随着女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颠簸着。
胡格尔有一头乌云似的长发,可惜身体太过瘦削,显得头有点大,像个支楞八叉的骨头架子堆起来的人,她在乱葬岗一样的山匪窝里独自一人穿过,嘴里哼唱着蛮族的小调。
忽然,她回过头来,目光正好对上长庚,长庚本能地收缩了一下,即便他已经长大成人、坚不可摧,这个瘦弱的女人却总是能伤害他,他对她有种骨子里的恐惧。
然而她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并没有动手,她脸上沾着血迹,嘴唇苍白,神色木然,整个神魂都蜷缩在那双眼睛里,那眼睛看起来像是藏着惊涛骇浪的两片暗礁海。
而后胡格尔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看不出很疯,然后她伸出削瘦的手,在长庚的头上摸了一下,口中换了另一个小调——天涯海角各地人,南北东方语言不通,然而母亲哼来哄幼儿睡觉的小曲却都大同小异,长庚有些惊诧,他从不知自己的记忆里还有这一幕。
她背着他走过一段仿佛漫长无边的死亡之路,然后停在山脚下,山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着着大火,浓烟向天,怨魂沉地,胡格尔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坐在路边歇脚,将小小的长庚从背篓里拎了出来。
长庚下意识地挣动着,胡格尔双手将他举到面前,盯着他的脸,不知在看什么人,脸上忽然现出一点说不出的惆怅与柔情,她将小长庚放在自己的膝头,轻轻地用手指描绘着他的幼小的五官,然后俯下/身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长庚没敢眨眼,看见那异族女子的睫毛浓密如蝶翼,微微颤抖的时候,好像随时准备飞扬上天。然后她毫无预兆地流下眼泪来,轻声说道:“你怎么生在这里呀,孩子?是天把你发配来受罪的吗?”
长庚透过多年的回忆看着她,当她把那双削瘦见骨的手卡到他脖颈间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很平静,不知怎么就不害怕这个女人了。
当她哭着想要掐死他的时候,她那沾满了人血的双手是凶狠的,然而眼神是温柔的。
而等她哭得精疲力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松开了卡在长庚脖子上的手,将一口气度到了他垂死的喉咙里,眼神却冷酷了下来。
每一次擦干眼泪,她都好像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从身体里蒸发出去了,越来越冷漠,和小长庚越来越相安无事。
长庚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流浪。
直到忽然有一天,胡格尔无意中看到了长庚的脚,她忽然面露惊骇,双手捂住脸,倒退了几步,在小小的男孩无措的目光下崩溃似的蜷缩成一团,痛哭起来,梦里的长庚低头看自己的脚,他发现他的脚趾正在奇迹般地自我修复……
什么叫“自我修复”呢?
长庚艰难地回忆了片刻,然后清晰的梦境突然将早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找回来了。
他想起了很小——本不该有记忆的年岁的事,那时他的脚趾确实有一只先天不足,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自己长好了。
乌尔骨身上会逐渐体现出被他吞噬的兄弟的特征。
长好的脚趾给了胡格尔极大的刺激,那好像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她把自己的孩子制成了乌尔骨,而那个孩子的特征开始像传说中的那样,在这个合而为一的小小“邪神”身上体现出来。
长庚有些悲悯地看着她,当他以局外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切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那个疯婆子的感受。
一个人满怀国耻家仇的激愤时,很容易做出极端的决定——比如自戕,甚至谋杀亲子,可那毕竟只是一刀快伤,哪怕鲜血淋漓,也总有时过境迁的时候,她却非要选择一条不断凌迟自己的路。
胡格尔突然冲过来,抓起他的脚,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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