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的恨,从来不是因为外界的那些因素。
而是因为每当她试图想要去相信他的时候,他就会做出各种各样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他给出的承诺其实全是谎言。
倘若傅景行最初在她受伤后没有执意留她在台洲,而是让她走,时间会抚平她心中的阴影和创伤。
两年后他再查明真相,让顾云浮在她面前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会感动,重新喜欢上他也未可知。
可对于现在这个已经在傅景行身边待了两年的她而言,顾云浮这个迟来的真相和代价,已经在她心中激发不起太大的水花。
更何况她父亲还有可能受他所累,间接死于他手……
这样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没爱过他,曾经喜欢,那点喜欢早就没了,后来恨他,不过在看到顾云浮被迫断指的那一刻,她的恨意也散了。
顾云浮不是亲自动手伤害的她,就算秉公处理,她也只是个教唆犯罪,无非是被关一阵子那样简单,顾家虽然比不上傅家,但也财力雄厚,想必顾云浮不会吃到苦头。
而傅景行所谓的私了,让她以伤还伤,很不善良的说,十分合她心意。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看到顾云浮凄惨下场那一刻,她的开心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开心,她才愿意在明知道奶娃娃是傅景行放出来试探她的饵后,还是接纳了那个小家伙。
但她能接纳那个孩子,并不代表她就能接纳傅景行。
他太偏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很可怕,且杜绝了一切她跟他和平分开的可能。
现在的她对他,只剩下无可奈何的疲惫。
外面的天空是灰蓝色,太阳已经下山,月亮也挂上了梢头,暂时还没有星星出来,却有凉爽的晚风,不时拂动她的发丝,清清凉凉的,舒适极了。
黎荆曼走在夜幕下,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香味,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走到了傅家后园的玫瑰花海。
那是一大片的黑玫瑰,以石子路和凉亭为圆心铺开,层层叠叠,黑紫色的花朵蔓延了几百米,一眼看不到边。
这些花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技术,一年四季常开,不像莲花那样受温度影响,哪怕在冬日的冰雪中也能馥郁而又灿烂。
这是傅景行的花园,据说花种是他从国外高价购买。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他很喜欢在清晨往没睡醒的黎荆曼怀里放几朵。
市面上的黑玫瑰比较少见,香味也十分独特,黎荆曼那时虽然抵触傅景行,却并不抵触那些花。
直到两人一次争执,傅景行动怒,他砸了他的钢琴,然后命人采了数不清的玫瑰送到他身边。
那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那些花的真正用处——被他撕毁。
玫瑰花不可怕,傅景行的样子也不可怕,但当这两样东西撞在一起,那就有点吓人了。
黎荆曼一度对玫瑰花产生阴影,不止玫瑰,她曾经对傅景行身边的很多东西都有阴影。
不过最近她已经渐渐走出来了,她在努力让自己面对那些东西,努力恢复正常。
她不能真的放任自己的一生就那样被他毁掉。
这样想着,黎荆曼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她给面对着那些花有些不受控的畏惧的自己鼓劲,走进了它们之间。
花园里,大片的黑玫瑰几乎和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只剩芬芳馥郁的清香努力昭告着它们的身份和存在。
黎荆曼克制着颤抖的冲动,一步步踩着石子路走进凉亭,直到坐到凉椅上,紧绷的情绪才稍有好转。
她就知道自己能做到,面对疯子一样的傅景行没什么难的,面对那个孩子也没什么难的,面对这些花,也并不困难。
她现在甚至还有心思,看着那些话,嗅着它们的芬芳,对它们在月色下绽放着的美丽进行欣赏。
只是看着看着,她心里又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些花是给他撕着玩的,她又何尝不是?
本质上,她和那些娇弱的玫瑰是一样的东西。
他可以拿来观赏把玩,也可以肆意蹂躏和践踏。
黎荆曼看着花朵的眼中闪过一抹惆怅,又很快变为坚决的神色。
花没有选择,她却有腿有脑子。
她并不甘心就这样留在傅景行的身边。
她没有放弃离开他,只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
傅景行不是在处理公务,而是在跟陆灼通话。
顾家的人住在陆灼家产业的片区,今早带着顾云浮就医的事已经传进了陆灼的耳朵。
“够狠啊你,竟然真的为了你老婆把人的手给剁了!
物业跟我说,顾云浮送去就医的时候人已经疼晕了。
伤口已经结痂,神经都死透了,看样子这手是肯定救不回来了。”
陆灼已经大概得知了具体是怎么个事,傅景行叫人送药止血不止疼这招可真是绝了。
不止疼是为了让她感受断指的疼痛,十指连心,生生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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