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终于稍大了些,兰波终于能摊开身体躺在白楚年怀里,虚弱地枕在他臂弯中,半阖着眼,浅金睫毛簌簌颤抖。
白楚年极度痛苦地弓下身,哽咽着一遍遍吻着他的眼睛:“兰波,你能复原的吧,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是吗,你快告诉我。”
“我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兰波的嘴唇渐渐褪去血色,抬起苍白指尖扶上小白的脸颊,“比如,救不了你。”
白楚年再无法控制拟态,狮耳紧贴在发间,内心深处的恐惧透过本能展现在外。
“我不该来这儿,我该跟你回家的。是我太贪心,我想和你待久一点……从一开始你就在迁就我,为了我留在陆地上,为了我冒险进研究所,对不起……”
“吓你的,这点小伤而已。”兰波用拇指指尖给他抹了抹眼泪。
白楚年一下子抬起头,鼻尖泛红望着他,吸了吸鼻子:“真的?”
兰波抹了一把他的眼睛,转头看向讪讪停在门口的珍珠。
珍珠心口也中了兰波的一枪,死海心岩子弹洞穿了他的身体,子弹留下的孔洞向外冒着黑烟,无法愈合,珍珠的身体也因灵魂在破碎而一点点变得残破。
珍珠跪在地上,小心地扶着门框不敢进来,直到看见兰波朝他勾了勾手,才急忙膝行爬进来,跪坐在兰波身边,小手谨慎地搭在膝头。
“siren。”珍珠背着双手,低下头,额头快要触及地面,向首领展示臣服姿态。
兰波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是留在外边跟着永生亡灵的珍珠尸体最终选择了向他臣服,面前的亡灵召唤体才会突然停止攻击并认输。
兰波勉强抬手,揉了揉珍珠柔软的蜷曲的卷发,指尖勾起他下巴,让他抬头看小白:“你知道他是谁吗。”
珍珠呆呆地观察白楚年,摇摇头。
兰波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教他:“daimi。(爸爸)”
“daimi。”珍珠小声重复,听话地蹭到白楚年身边,小狗一样用脑袋拱他的手。
白楚年愣了,抬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上一刻还在为兰波重伤而起的杀心,此时又熄灭了,他还是做不到怨恨这个未能出生的可怜孩子,他只怨恨艾莲,也怨恨他自己。
“daimi,daimi。”珍珠似乎感应到了面前的alpha身上温柔的信息素,本能驱使他想被抚摸和哄慰,柔软地黏在白楚年手臂上,汲取本该拥有却缺失多年的安抚信息素。
白楚年张开手臂将珍珠和兰波一起揽进怀里,释放出大量安抚信息素,将他们圈在自己身体庇护之下。
兰波轻吻了一下珍珠的额头,握住白楚年的手,搭在了珍珠后颈上,用醇和磁性的嗓音在珍珠耳边缓声道:“daimi给你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蔼星,你喜欢吗。”
珍珠沉溺在无边的幸福中,闭着眼睛点头:“en。”
他背后的弹孔还在向外冒着黑烟,重伤的灵魂在流逝,珍珠的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消失了,躯体上的弹孔也越扩越大,吞噬着他灰白的身躯。
“你认可这个名字吗?”兰波问他。
珍珠的身体还在不停地破损消散,此时他甚至无法跪着保持平衡了,只能留恋地把脸颊贴在白楚年和兰波的手上,真诚回答:“我认可。”
当他做出回答时,身体突然停止了消散,而是逐渐压缩凝固,越来越小,被空气挤压成了一团小小的玻璃球。
神使m2能力“泯灭”,以球状非晶体形式留存灵魂,【玻璃球被碾碎时】,被泯灭者将会从世界记忆中泯灭,除了白楚年和打碎玻璃珠的那个人,其他人将会失去对那个人的记忆,同时失去探寻他存在的兴趣。
遗忘是比死亡更纯粹的离去。
虽然珍珠的亡灵召唤体是灰白的,落在白楚年掌心里的玻璃珠却是粉白色,像凝固的草莓味牛奶。
白楚年将玻璃珠攥进掌心,小心地放进口袋,生怕它破碎,紧紧搂着兰波,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眼泪止不住打湿兰波上身绑的保湿绷带。
兰波更加疲惫了,躺在白楚年臂弯里,呼吸也变得更弱。
“randi,”兰波艰难抬手搭在他后颈上,色情地勾划他的腺体,勉强扯起唇角轻笑,“obe?”
白楚年头痛欲裂快要窒息了,朝他大吼:“都这时候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被小猫咪哈了,兰波有点委屈,皱眉哄他:“我是永生不死的,任何力量都不能杀死我。把我扔进海里,埋进沙子,海洋会供养我直到痊愈,几十年后我又会完好如初。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守在海底翻找几亿只海星,才能找到你变的那一个?”
“别说了,我带你出去。”白楚年很轻地将兰波平放在地上,掰下矿石鱼骨耳钉上兰波给予他的心脏一角,精心将那块矿石从兰波破了一个大洞的胸腔上补了回去。
矿石一角补回了心脏的缺口,心脏的裂纹便开始缓慢黏合,虽然恢复速度很慢,但聊胜于无,兰波稍微好受了些,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休息。
看见兰波安稳稍许的表情,白楚年才意识到,这一小块掰下来给他做耳钉的矿石对兰波来说也不可或缺,并非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或许失去心脏一角的每一天他都在隐隐作痛,但他不在乎,人鱼的爱意偏执又疯狂。
白楚年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极力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在培养舱中沿着每一寸墙面摸索,寻找出路。
如果找不到出路,这座培养舱将会成为他们埋葬在此处的透明棺材。
白楚年注意到珍珠留下的死海心岩重机枪,快步跑去将它搬了进来。
透过变得透明的金属培养舱壁,白楚年看见了许多沉睡在各自培养舱内的a3级实验体,如果他要破坏培养舱逃出去,势必会放出其他实验体,它们体内安放着二代战斗芯片,屠杀欲望会让他们六亲不认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短时间内沟通合作是不可能的。
白楚年犹豫着,回头看看,兰波蜷缩在地上,把自己卷成了半个球,虽然他嘴上不说自己有多痛,白楚年却感觉得到。
白楚年扔下背包,摘掉身上的弹带,尽量让自己负重最少,然后将死海心岩重机枪挎在身上,一手托着机枪,另一只手把兰波抱起来。
兰波已经很难睁开眼睛了,微弱地问:“重吗。”三米长的鱼尾很压沉,但他现在也实在没有力气变为人类拟态了。
“抓紧我,没事。”白楚年抬腿用膝头顶了顶兰波,让自己抱得更结实一些,“两吨的轿车我都搬得动,二百斤的老婆算什么。”
“搬得动和搬着跑是一样的吗。”
“你跟汽车也不是一样的啊。”
“hen。”
白楚年退后几步,背靠在舱门处,抬起重机枪,对着自己判断的培养舱最薄弱处开枪。
枪声震得耳中鼓膜嗡鸣,密集的子弹在超高的射速下撞击舱壁,漆黑的弹壳向外跳动,再重新铸造成子弹填回弹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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