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周正祥已经出现在门口。
看到父亲一脸怒气,周谦一下子软瘫在那里。
马文峰急忙拉住怒气冲天的周正祥道:“老周,不是说好了嘛,好好和孩子说,冷静点。”
上次父子对决依然历历在目,马哲挡在前面道:“周叔,你要有气就撒到我头上吧,这事都怪我。”
周正祥瞪着周谦,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烦意乱地点燃烟。
周谦跪着爬在父亲跟前,声泪俱下道:“爸,都是我的错,求你绕了我吧。”
这时,周正祥一口浓血从嘴里吐出来,吓得旁人手无举措。
周正祥躺在沙发上休息片刻道:“谦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平时给你的还不够吗?这下倒好,又冒出个龙什么来着,我……”
见他要动怒,马文峰拦着道:“老周,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应该赶紧想对策。”
冷静片刻,周正祥有气无力地道:“教子无方啊,还想什么对策,把他也抓起来吧。”
周谦慌了,抱着父亲的腿道:“爸,我不想进去啊,求你救救我。”
“滚!”周正祥歇斯底里咆哮着,一脚把周谦踹飞。
马文峰显然比周正祥镇静,道:“既然事情已经造成了,抱怨也没用,谦儿,必须说实话,你到底从杜三儿那里拿走多少钱?”
周谦坐起来惊恐道:“差不多三百多万吧。”
“别差不多,要准确数字。”
“买车给我了一百万,莎莎出国又给了两百万,后面陆续给过二十万,就这么多了。”
“那你有没有参与杜三儿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
马文峰松了口气道:“这样,尽快凑齐320万,完了交给我,我来处理。另外,即便将来质问你,一口咬定是借的,听明白了吗?”
周谦拨浪鼓似的点点头。
“还有,赶紧把你的车处理掉,最好要它消失。”
“好的。”
“再有,明天就去和龙莎莎把结婚证领了,这事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对你和你爸都不利。”
马文峰一通安排,周正祥选择了默认。回头看着他道:“老马,你正直了一辈子,没想到在我这里放弃了原则,惭愧啊。”
马文峰笑了笑道:“我反正就这样了,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而你不能,仕途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岔子。”
“听到了没有,按照你马叔说得去做。”
……
一石激起千层浪,春节小长假结束后,一系列连锁反应接踵而至。百家汇海外馆、时代远丰公司以及杜三儿手下的建材公司先后被查封,新闻媒体大肆追踪报道该事件,成为这个春节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无不拍手称快。
有的群众还为省厅送去了锦旗,在大门口举着横幅放鞭炮庆祝。得知马文峰被调离后,又纷纷请愿要求官复原职。这就是群众的朴素愿望,尽管素未谋面,但能分得清谁是好官,谁在为群众真正干实事。
官场上,群众拥护的,真正为群众办实事的官员往往得不到上级领导的喜欢,若不是此,也不会这么快将马文峰调离。当然了,这也是种保护,也再次印证了什么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个春节注定不平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时代集团对外公布了破产计划,南江银行、法院介入开始进行资产清算。
这一消息一点都不亚于杜三儿被抓,如一枚重磅炸弹轰然爆炸,震得人们半天回不过神来。谁能想到,全省最大的民营企业刚走过二十个春秋,就在一瞬间大厦倾倒,分崩离析。
很快,时代破产的消息占据国内主流媒体头条,一窝蜂的记者从全国各地赶来,争相报道时代的落幕。
《南江日报》用了大篇幅报道此事,题目叫“时代落幕,谁之殇?”文中比较理性地分析时代的种种弊端,故步自封,缺少创新,家族式管理,过度依赖传统行业,内部管理混乱……一针见血指出了倒闭原因。
如果说关闭时代广场是导火索,启动什么莱顿计划是诱因,泛滥的投资方式直接把时代送入地狱。
而实质原因,其实谁都知道。一个女人建立的时代帝国,最终以另一个女人光荣谢幕。
时代宣布破产的第二天,时代股东联合起来向公安机关以诈骗、挪用资金报案,要求将孟广泽缉拿归案,同时要求追究秦远江和邵中华的责任。
几乎在同一天,远达地产高调正式更名为亚辉集团,赵雅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坞州发生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远在苏州的孟瑶了如指掌,一清二楚。若不是她同意,魏国栋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宣布破产。
对于她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结束时代的生命或许还痛快点。
马哲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偷偷来到苏州。见面时,孟瑶一个人坐在湖边安静地画着画。
比起坞州的酷寒,苏州已提前进入春季。波光滟滟的同里湖在一艘渔船划过后留下层层涟漪向四周散去,触碰到岸边的芦苇戛然而止。黄色的小黄花绵延千里,而孟瑶身着素色小碎花衣服,梳着麻花辫,专心致志地一笔一划描绘着江南风景,宛如世外桃源,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马哲悄悄走到身后蒙住眼,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孟瑶吓了一跳,悬着画笔嗅着熟悉的味道,露出灿烂的笑容故意道:“小伟,你怎么才来啊。”
马哲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手。
孟瑶回头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闪着明亮的眸子道:“你多会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马哲撇嘴道:“是不是打扰了你和小伟的好事啊。”
孟瑶笑得更欢了,搂着脖子嘟嘴道:“就知道你会吃醋,哈哈,逗你的,你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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