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绿篱紧问。
“想啊,可现在百里沂并不在堇国,怎么问啊?”赫连长冰道:“他若来堇国,肯定是替他父皇宣读诏书,然后顺便将我带回戎国。再者,来宣读诏书迎我去戎国这类小事,戎国完全可以交给任何一个将军、大臣来完成,何须百里沂亲自跑一趟?你说是不是?”
绿篱沉吟片刻,点头赞同,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谁说宣读诏书和迎娶殿下你是小事?在奴的眼前,这些可都是大事!特别是殿下你出嫁这事,对奴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毕竟婚嫁就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可殿下你却……”
赫连长冰见绿篱没有再言,笑问:“却什么?”
姜翎接言道:“绿篱是想说,殿下你却嫁了个敌国殿下,还不知道疼不疼你,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赫连长冰微笑拉住绿篱道:“你与我同去,我过什么日子,你就只能跟着过什么日子,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奴才不会哭鼻子,只要跟着殿下就好。”绿篱依偎在赫连长冰肩头,道:“殿下,我们是天生的缘分,估计这辈子都会在一起。”
“那这样好不好?”赫连长冰反问。
“对奴来说,挺好。”绿篱看向赫连长冰道:“可于殿下来说,奴还是觉得殿下应该有个依靠才好。”
“你……”
“长公主殿下。”
赫连长冰话还未完,就被提足进门的温意打断话荏。“润肤的热汤备好了,还请长公主殿下移步浴房。”
赫连长冰听毕,轻声应了声“好”,随即起身。
绿篱赶紧收拾了些洗浴衣物等物品,跟在赫连长冰、温意等人身后去了睿竹殿的浴房。姜翎则留在了殿中。
睿竹殿的浴房里有一方温池,所谓温池就是利用地势高低、木石等物砌成的方塘。方塘不大,仅能够容下两人洗浴,成年人坐在方塘中,塘沿高度刚好适合将头仰躺在上。方塘尾部,有一条粗大蛮竹所制的导流管,热水便能够沿着这导流管进入方塘中,而方塘里的水则始终保持在塘沿下方一个虎口高低。
“长公主殿下请入浴。”温意将一件柔软的纱袍披在已经将整个身子坦露在空气中的赫连长冰肩头,道。
赫连长冰没有丝毫犹豫,提足进了方塘中。“温掌事,这水里都加了什么?为何闻起来既有花香又有药味?”
温意含笑道:“这水里,老奴今日加了七味药,三种花。长公主殿下你先泡上五日,我们再换。”
赫连长冰问:“那本宫需要泡上几个五日?”
温意笑道:“这就要看公主的肌肤和头发恢复得如何来决定了?”
赫连长冰又问:“那依照温掌事你看来,本宫现在的肌肤需要泡上几个五日?”
温意莞尔道:“依照长公主殿下如今的肌肤和头发状况来看,估计得泡上四个五日。”
赫连长冰听完,自嘲道:“挺长时间。”
“这个时间可不算长。”温意忙道:“听闻长公主殿下在边境的军中待了十六年,但老奴看了长公主殿下的肌肤和头发,感到有些诧异,在那种地方竟还能养得如此好。”
赫连长冰轻笑道:“本宫在军中时,得上官照拂,并未干重活,也不辛苦,所以还好。”
绿篱听了赫连长冰的话,忍不住嘟起嘴。什么得上官照拂?即便杜秦云将军再照拂,但殿下在军中时是男子身份。她作为一个男子,什么粗活儿没干过?什么重物没有搬过?殿下也真是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长公主殿下看起来比同龄的女子们要年轻不少。”温意示意赫连长冰仰躺在塘沿,将长发尽数捋到脑后,用一种绿色的药膏将赫连长冰的发丝全部涂抹上,轻轻捏揉。
哼!比同龄女子看起来年轻?我家殿下才二十二而已,本来就年轻。绿篱听了温意之言,忍不住在心中忿忿想着。要说老,我家殿下怎么也比不上你老吧!明里暗里的说我家殿下,真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意思?
温意将赫连长冰的长发涂抹上药膏,用热毛巾裹紧,再以头绳束缚住,随即拿出一瓶白色润膏将赫连长冰的整张脸涂抹完毕,才道:“长公主殿下,你稍作休憩,待时辰到了,老奴再来唤你。”
赫连长冰微微颔首,以示明白。
温意便率着跟随的宫女退出浴房,留了绿篱在赫连长冰身侧。
绿篱见温意离开,望着闭目养神的赫连长冰,低声问道:“殿下,你是否该去探望陛下呢?”
赫连长冰听完,沉默许久未言。
“殿下的意思是不去?可他终究是你父皇啊!”绿篱见赫连长冰未言,接着道。
赫连长冰低低叹息一声,道:“我没说不去,只是去了不知与他说什么?我如今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楚了。”
“其实,奴也记不清陛下的容貌。”绿篱听罢,趴在塘沿,凝视赫连长冰道:“但,殿下,陛下终究是你的父皇,你既然已经回来,本该先去请安问候。”
“我知道。那待我洗浴完再去吧!”赫连长冰道。
绿篱望着被药膏涂抹满脸的赫连长冰,轻声道:“不知道温掌事在殿下你脸上涂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挺黏稠的。”
“这个呀,我觉得应该是一种令人能生出好颜色的养容药膏。”赫连长冰道:“我闻到这里面有杏仁、龙脑、麝香之类东西的味道。之前我看了些典籍,说是前朝有位贵妃娘娘,她自己研制了一种独特的养容秘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令人粗糙的肌肤恢复水润。也不知道,这药膏是不是这个养容秘方所制?”
“这么神奇!”绿篱有些好奇道:“殿下,奴也想试试。”
“这有何难?待会儿,我让温掌事拿些给你,将你的小脸养得漂漂亮亮。”赫连长冰笑起来,伸手轻拍了一下绿篱的脸颊。
“殿下,你的手上全是水呢!”绿篱被赫连长冰摸得半边脸上全是水渍,忍不住抱怨道。
赫连长冰听完绿篱之言,随即又伸手去拍绿篱的脸颊,吓得绿篱赶紧逃到一边。“殿下,你怎么学坏了?讨厌。”
赫连长冰当即大笑起来。
温意与其他宫人立在浴房外,听见里面传出赫连长冰的笑声,不禁摇了摇头。长公主殿下,你都快要被送至戎国了,还这般高兴,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之呢?
赫连长冰做完全身养护,便换了一身新装,由绿篱陪着去了赫连岚的央岚殿。
赫连长冰得通传入殿时,正看见赫连岚坐在榻椅上垂首养神,发鬓上的白发犹如山巅的积雪般覆满两鬓,老态毕现。赫连岚身侧立着贴身侍卫庞衾和贴身大监杨彬,殿中还有诸位伺候宫人。
赫连长冰望着坐在榻椅上的赫连岚,行了问安礼,朗声道:“长冰见过父皇。”
赫连岚似乎没有听见赫连长冰所言,依旧垂首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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