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夔听完,扭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吉水河,道:“咱们走新桥吧!”
谢珞森惊道:“将军,我们离泗桥不是更近些吗?”
杜夔瞪向谢珞森,再次重复道:“我们走新桥。”
谢珞森还欲再言,却马环林用刀柄碰了碰,遂道:“好的,将军。”随即,谢珞森命车队掉头朝远处的新桥缓缓行去。
马环林见杜夔没有再言,忙又用刀柄戳了戳谢珞森,低声道:“你傻呀,没领会将军的意思吗?”
谢珞森一脸懵然的望着马环林,问道:“走哪座桥还有讲究么?”
“将军心里如今正愧悔着呢!你就别去触霉头了。”马环林道:“将军要送殿下走新桥,想必是寓意殿下从今往后能有个新的开始吧!将军嘴笨,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
“谁说将军嘴笨?我看将军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挺能说呀!”谢珞森道。
“哎呀,你怕是个傻子吧!”马环林无语道:“将军跟殿下能说会道的时候,那是因为殿下还是男儿身,是他的义弟。但现在不同了,殿下是女子,返回尚都后就会重新恢复封号,有些话是不能明说。”
谢珞森被马环林提点,随即恍然大悟,点头赞道:“你说得对!左右看来,殿下与我们将军是没有缘分咯!”
马环林微微颔首,没有再作声。
车辇顺着新桥驶下,过了吉水河,在河畔停伫。赫连长冰由绿篱扶着下了马车,遥遥望着杜夔。
杜夔见状,赶紧下马,率着谢珞森、马环林、苏鸢等人奔上前来。“殿下。”
赫连长冰微笑,接过绿篱递来的随身佩剑,对杜夔道:“二哥,这个留给你,希望能够护你一世周全!你们就送到此处吧!再送,就远了。待我的送亲仪仗前来,你们均可在城楼上远观。”你扶着父亲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看吧,休要拦道靠近,我担心会哭花我那隆重的红妆。
“好。”杜夔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接过赫连长冰递来的佩剑,目送赫连长冰的车辇循着徐徐升起的朝阳而去。
“将军,将军……”
杜夔在原地不知立了多久,直到听见谢珞森和马环林的呼唤声才回过神来。“何事?”
“咱们该回去了!”谢珞森道。
杜夔又朝已是空无车人的尚都方向看了一眼,惆怅的上马,率着谢珞森、马环林、苏鸢等人朝着佳阳城的方向奔去。
赫连长冰在十六年后再度返回尚都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令整个堇国陷入一片狂欢之中。
绿篱跟随赫连长冰乘坐在驶向尚都皇城大门的车辇上,掀开车帘看了看林立在道边欢呼不已的堇国子民,对赫连长冰道:“殿下,你瞧他们在欢迎你回来呢!”
赫连长冰淡淡道:“你错了,他们不是欢迎我!”
绿篱微愣,紧问:“为何?”
赫连长冰平静道:“他们在高兴他们自己的命保住了!”
绿篱闻言,顿时没了兴致观望那些欢天喜地的堇国子民,只觉得一切都变得可憎起来,嘟起嘴气呼呼道:“他们倒是高兴!殿下却要用命来换他们的命!”
“我既回来,便是堇国的天乐长公主。”赫连长冰道:“他们供养了我,关键时候,我自然要尽我的义务!”
“可殿下,他们供养你什么了?十六年来,尚都将你丢弃在军中自力更生,受的苦数都数不清!”绿篱气恼道:“你好不容易活下来,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的性命?百里沂也不是好东西,竟然这样威胁殿下你!”
“休要胡说!”赫连长冰瞪向绿篱,道:“我都跟你说过了,从今往后须得谨言慎行,还记不住!”
绿篱擦了擦脸颊上无声滚落的眼泪,将脸撇向一边,哽咽道:“是,奴谨遵殿下之意。”殿下,可我就是不服气!当初他们褫夺你长公主封号,将你遣送边境,还连番追杀。如今你好不容易在杜将军他们的保护下安生的过了十六年,凭什么堇国一有难,就要你站出来替他们解忧?有本事,他们自己去化解危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