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你的意思是要直接进入鹰鸮大军中?”冷潼追问。
“自然。本王不仅要进入鹰鸮大军,还要近到关键人物的身边。”百里沂言毕,朝冷潼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到身侧来。
冷潼赶紧朝前靠近几步至百里沂身边,便听百里沂倾身附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然后才道:“这就看咱们的戏是否排得逼真了?”
“殿下,若是如此的话,你少不得要吃些皮肉之苦。”冷潼不放心的补充道:“那些小鬼下手不知轻重,万一误伤了你。”
“嗯,本王知道。”百里沂道:“你就该找几名没见过本王的兵士,这样会更令人信服。”
冷潼见百里沂主意已定,再是劝言都无济于事,遂道:“殿下,那末将马上去准备准备。”
百里沂听罢,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气定神闲的微笑。佳阳城,哪怕堇国将你护成铜墙铁壁,本王仍旧有本事找出你的破绽来。
堇国.佳阳城
议事厅中,聚集着赫连长冰、鹰鸮大军副将杜夔、归德将军沈瑜、游骑将军郑筱胧、振威校尉谢珞森、怀化司戈马环林、怀化执戟长苏鸢等人,正为了如何将潘文城收复而议论纷纷。
之前,赫连长冰连出奇计,让杜秦云相继将含穗城、佳阳城从戎国手中夺回,令堇国大军士气大振、军心稳固。哪怕是堇国东西两面的城池已被戎国攻破数座,但北方的佳阳城依旧犹如一颗獠牙般死死挡住了戎国进军堇国的步伐,使得百里邕十分头痛,才会将百里沂由戎国东征大军调至南面的冼州主持南征大军的军务。
“杜冰,这次看你了。”沈瑜望着容貌阴柔、气质洒脱不羁的赫连长冰,笑眯眯道:“之前两城多亏你才收复,这次你还是要出大力才行!”
赫连长冰听罢,忙笑道:“沈将军言重了,当初能够收复含穗城和佳阳城完全是依仗我父兄在协调解决,我不过是出了个小点子罢。此次针对收复潘文城之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据探子回报,戎国皇帝百里邕已经将其十一子调至堇国南面,估计很快就会与我们的北军短兵相接了!”
“我们目前应该是堇国四方面军中唯一能够将戎国阻挡在北边寸步难移的大军了!”谢珞森喜滋滋道。若是这次能够活着回去,就可以跟他那些幼时的玩伴吹嘘吹嘘了!
“说起戎国皇帝百里邕这个十一子百里沂,大家可千万不能有轻敌之心。”郑筱胧听罢谢珞森之言,沉声道:“我听闻,自百里沂能够独自率兵打仗以来,他就从未吃过败仗。之前,百里沂率戎国征东大军攻破我堇国东面的笃宣城,令东军龙渊军丢失数座城池,龙渊军大将军斐文良被气得当场吐血。你们难道不觉得百里邕这个十一子很可怕吗?”
众人听了郑筱胧的话后,皆陷入沉默。
良久,杜夔幽幽道:“如今,那个百里沂已经率五千轻骑先行到达潘文城,后继大军还有数十万之多。可是我们鹰鸮大军如今的人数还没有他们的一半多,加上尚都国库亏空,无力支撑大军辎重粮秣。而且,我听说现在朝中闹得不可开交,以辅国大将军为首的一派主战,以国师月华为首的一派主和。”
“最终是哪派占了上风?陛下和太子殿下是如何看待此事的?”马环林急问。
杜夔叹息一声,道:“国师月华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听闻陛下现今身体越发虚弱,基本上是将事务全权交予了国师月华和太子殿下赫连重楼。那重楼太子殿下只知道听皇后娘娘赵允琳之言,而皇后娘娘又只听国师月华之言。你看,这转来转去,整个堇国的事务最终的掌权者还不是国师月华。”
“杜副将慎言慎言。”沈瑜压低声音道:“不能担保隔墙无耳啊!”
“是是是,沈将军。”杜夔忙道:“这非常时期,稳定军心,一致对付戎国大军来犯要紧。”
郑筱胧听完二人对话,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凳上,望着厅门怔怔出神。有谁不知,堇国气数将尽?可只有他们还在坚持,再坚持,哪怕尚都再无粮秣军需送至,他们依旧在坚持!他们只是不想让身后的子民们被戎国的铁骑践踏,不愿意看到他们父母妻儿脸上的泪水罢了。
杜夔看了看郑筱胧,知其心中悲凉,不忍再多问,遂对赫连长冰道:“三弟,你觉得要如何才能将潘文城收复?只要我们将北门守住,尚都就不会那么轻易沦陷。”
赫连长冰听罢,微微颔首,道:“二哥,你待我仔细想想再回复你。”
“那好,今日就议到此处吧!”杜夔朝赫连长冰点了点,又对苏鸢道:“你派个兵士去含穗城告知我父亲一声,就说暂时还未想出好办法攻打潘文城,请他勿要心急。”
“是,杜副将。”苏鸢应毕,转身离开。
“都散了吧!若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请及时告知我,我们再行商议。”杜夔对厅中的诸位将尉高声道。
“是,杜副将。”众将尉朝杜夔拱手一礼,相继散去。
杜夔见赫连长冰还立在原地,怔怔发神,遂道:“三弟,你在想什么?”
赫连长冰咬唇沉思须臾,道:“二哥,我想刺杀百里沂。”
“你想故技重施?”杜夔记起之前偷袭驻守含穗城的戎国大军时,赫连长冰独身闯入那戎国守将房中将其刺杀的事来,心中大急,劝道:“百里沂与那名戎国守将不同,而且现今潘文城的防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三弟,这样太冒险了!况且现在朝中局势十分诡异,万一哪天……”
“我知道。可这个百里沂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只装满火药的大油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全部炸死在这里。”赫连长冰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道:“不行,我要出去走走。”
“三弟,你要去哪里?我陪你。”杜夔望着已提足朝厅门行去的赫连长冰,追问道。两年前,杜夔在杜秦云及其母的主持下与一名朱姓女子结了姻亲,如今长子都一岁了,而他这个三弟依旧是孑然一身。提到他这个三弟,就不能不提那个死心眼的任离。任离跟他说,什么杜三郎不成亲,他也不成亲。你说这两人不仅臭味相投,还都倔强到一堆了,怎能让他这个当二哥的不担心呢?他曾数次托人为三弟和任离做媒,但都被三弟和任离婉拒,而令他十分不解的是,就连他的父亲杜秦云似乎也不太支持他为三弟和任离各寻个知冷知热的娘子。
“我就去城门外走走。”赫连长冰道。
“城门外?不行,太危险了!”杜夔一口拒绝了赫连长冰的提议。
“二哥,这佳阳城方圆三十里都有我们的驻兵巡逻,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危险?而且什么地方有暗哨,什么地方有巡逻兵士……我都清楚,你放心吧!”赫连长冰表示对杜夔紧张关怀心领了,笑道:“你回去吧!我带任离去。”
“不行,得让几个兵士跟着你。”杜夔道。
“好好好,依你。”赫连长冰好笑的望着杜夔道。
杜夔立刻唤了一名兵士,让其再去步兵营寻了一火兵士来,并把绿篱也唤来。
赫连长冰望着端端正正跟在她身后的十名兵士,啼笑皆非。这哪里是保护她呀,怎么跟监视差不多?赫连长冰无奈低笑,看向十名兵士,道:“你们火长是谁?出列。”
“步兵营第七十八火火长阎良见过杜三郎。”一名身材较为魁梧的兵士上前一步,朗声道。
“阎火长,带上你的兄弟朝前走,出城门。”赫连长冰道。
“是,三郎。”阎良恭敬道。虽然赫连长冰未在军中任职,但是大家都知道,能够收复含穗城、佳阳城,她的功劳最大,所以鹰鸮大军中的将士对赫连长冰大多都十分尊敬。
绿篱看了看满脸担忧的杜夔,又望了望仰首挺胸走在她与赫连长冰身前的阎良等人,不觉抿唇笑起来,低声对赫连长冰道:“殿……三郎,我觉得在军中待久了,发现这些将士们都挺可爱。”
“是啊,谁是咱最可爱的人?不就是他们吗?再苦再累都得咬牙扛着。”赫连长冰道:“我们这里,尚都已经很久没有派人押送粮秣军需前来了,那些请求增援的信函也如沉大海。倘若我们再不想到办法尽快将戎国撵出潘文城,就会生出太多不可预料的因由来!”
“可是三郎,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啊?”绿篱望着赫连长冰,问。虽然佳阳城目前还未到弹尽粮绝之日,但离这一日也不远了!
赫连长冰没有言语,率先望着佳阳城城门外远处繁茂的竹林缓步而去。
绿篱见赫连长冰没有言语,遂噤声跟在她身旁。
阎良带着同火九人,不远不近的随在赫连长冰和绿篱身后,既不会影响到她们聊天,也不会因跟得太近,听到不该知晓的事情。
赫连长冰一路上默然不语,径直去了那片繁茂竹林的溪边。林中竹子繁茂,时不时会有各种小兽飞禽掠过,惊起一林竹叶纷飞。赫连长冰立在竹林溪边,任由竹叶纷纷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她所立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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