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琴将月华和薛蕴的举动看得清楚,脸上始终笑意盈然。李月琴素来饮食清淡,今日是因薛蕴在此,才命人爆炒了山鸠肉,而且她历来的习惯就是对每道菜皆是浅尝辄止,此时也不例外。李月琴食毕,便放下竹箸,含笑凝视薛蕴和月华。想必,月华要找的那位定是长冰无疑了!这个月华,且不说容貌出众,单论家世,哪怕是海州李家都无法媲美。倘若长冰能够嫁与他,不仅薛家攀上了高枝,就连长冰的后半生,她至死也算瞑目了。
薛蕴用绢帕轻轻擦拭嘴角后,朝李月琴道:“祖母,孙女吃好,这就回去了。”
然,不待李月琴答言,就见坐在薛蕴对面的月华忽的站起来,向李月琴行了一礼,道:“老大人,我正好顺路,不妨送长冰小娘子回去。”
顺路?我跟你顺哪门子的路?薛蕴诧异的抬眸看向月华。在吃饭期间,她压根儿就没有多看月华一眼,不是她不敢看,而是她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呃?不用了月管事。我,我住这边,你住那边,我们一个东,一个西,一点都不顺路。”
月华望着薛蕴,脸上略显失落,道:“长冰小娘子,你缘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我来薛家当差,今后我们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呀!难道,长冰小娘子是不喜我?”
薛蕴忙道:“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长冰。”李月琴不待薛蕴再辩,轻声道:“月管事今后就常住在宅子里,你们天天都会见面,宅子里的巨细事务也会由月管事来安排。你面皮薄,我知道,可月管事也算不得是外人,你们还是应该多熟悉熟悉。”
薛蕴听李月琴如此说了,不便再拒绝,只得低首应了声“是”,率先带着月牙匆匆离去。
月华见薛蕴走得飞快,忙向李月琴躬行一礼,朝薛蕴追去。
李月琴起身,望着离开的薛蕴和月华,脸上满是笑意。
坍娘扶住李月琴,拿眼看了看院门,笑问:“老大人,难道月管事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长冰小娘子?”
李月琴未应答坍娘的问题,答非所问道:“但愿他俩是郎有情妾有意。”
坍娘闻言,即刻领会到李月琴话中之意,笑道:“可奴觉得长冰小娘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是吗?”李月琴微笑。“我怎么看她是十分害羞呢!”
坍娘听罢,低声笑起来,扶着李月琴回屋中去了。
薛蕴带着月牙快步出了李月琴的小院,不管她走多快或者多慢,月华都能好整以暇的跟在她身后几步之遥。薛蕴眼看着就要进入自己的小院,而月华似乎还大有要跟着她进院的意思。薛蕴心中不禁泛起微恼,当即停步,猛地回头,打算将月华喝止。就算你家世再好,在我家就是一个听差的管事,难道她连不允许他进入自己院中的权利都没了?
“嘭”!
一声闷哼。
薛蕴捂着脑门倒退了两步,抬眸瞪向月华,道:“月管事,你跟我这么近干什么?”
月华自然是捂了被薛蕴撞疼的胸口,俯视薛蕴道:“我还想问长冰小娘子,你突然停步要做什么?”
“你……”薛蕴被月华反问,不免懊恼。“是你紧跟着我,才撞到的。”
“长冰小娘子,明明就是你突然停步,我们才会撞到。”月华不甘示弱道。
“是你撞到了我。”薛蕴微怒。这个月华,在祖母面前装得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如今到了她跟前,倒像起她的主子来了。
“分明就是你撞我!”月华盯着薛蕴,脸色无辜,眸中却极力强忍笑意。
月牙在旁见薛蕴与月华争辩,忙将薛蕴拉到一边,道:“小娘子,别生气,我们回去吧!”
薛蕴怒瞪了月华一眼,见月华满脸无辜,却也没半分好脸色给他,拉了月牙返回院中。
小蓝跟在月华身后,见到月华摆出一副想要与薛蕴在言语上争个输赢的阵势,不觉捂嘴窃笑。他家殿下,何时会这般接地气了?竟然跟一个凡人小女子斗嘴,当真是有趣。“殿下,你就不怕她认出你来?”
月华回头看向小蓝,并未应答小蓝的问题,而是笑道:“蓝羽,你觉得她有趣吗?”
这个“小蓝”是蓝羽所幻,那月华便不是真的月华,而是傀域太子胤沧了。
“有趣。”蓝羽笑道。殿下,你跟她不是一样有趣吗?
胤沧望着薛蕴的小院,脸上带着微笑,眸中的寒意已不见了踪迹。“既想她认出本宫来,又怕她认出本宫来。”
“但是殿下,属下发现,她对你戒备很深。”蓝羽提醒道。
胤沧正色,道:“凡界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好女怕郎缠,烈女怕闲夫。”
蓝羽闻言,不明就里。“这是何意?”
胤沧听蓝羽询问,不免在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那些雅静端庄的女子、心性较烈的女子,就怕遇到磨人郎缠着不放,所谓缠着,不是死缠烂打,而是懂得把握时机,制造邂逅偶遇,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说些符合场景的情话,让其的芳心在不经意间成为你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