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土獐疑惑问道:“可他为何不告知其他仙神?譬如我们神君,又或者孟章神君、监兵神君、执明神君?”
朱雀脸色微冷,道:“看来辟火神君对本神的误会有些深。”
“误会?什么误会?”柳士獐忙问。
朱雀摆了摆手,道:“你们就不必追问这些事情。本神想知道的是,白鹤童子为何会在白川府尹的府中,而且还成了他的长子?”
井木犴见朱雀心绪稍微安宁下来,才继续道:“神君,属下探查到些风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处?”
朱雀抬眼看向井木犴,道:“你说便是。”
井木犴道:“属下听闻那个白川府尹的长子陶秉懿在十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疾,邀请了修士前来诊断,说是保不住小命。后来不知道何故,竟又活过来了。活过来后,性情与之前大不同,而且聪颖慧黠更甚,十分得白川府尹的喜爱。不过自从十七岁那年在白川上元节灯会上见过李致禹的长女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正是两家姻好之时。”
朱雀听罢,眼神渐冷。“这白鹤童子胆子也忒大了些,竟然敢私下凡间与凡人婚配,还强占凡人躯壳,这种做法,想必就算真王是他师父,也不能让他免去雷霆之苦吧!”
张月鹿望着朱雀,将心中疑虑问出。“神君,此事,真王完全可以自己私派神将去寻白鹤童子,为何要委托北帝帮忙令我们去寻?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徒儿私下凡间这事让帝君知道后会震怒吗?”
朱雀看向张月鹿,缓声道:“本神听说真王铸了一颗奇明珠交给了瑾衡,令他带去了凡界。”
张月鹿微怔,随即恍悟道:“神君是说,真王帮了辟火神君?”
朱雀微微颔首,道:“辟火神君是帝君座下的神兽之首,北帝与帝君又是血亲。你仔细想想,难道真王还怕北帝将此事告知帝君?还担心帝君责罚?”
“这事就这样完了?”张月鹿忙问。
“这些是后话,我们管这些干甚?”朱雀拿眼看向井木犴道:“我们立即去白川府,将白鹤童子捉回来,千万不能让他与那个凡女婚配。”
“即便婚配后,我们也能捉啊,神君。”井木犴不解问。
朱雀正色道:“白鹤此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若是个凡女,你觉得白鹤童子今后会如何?你觉得真王,乃至元始天尊又会如何?”
井木犴与其他几位天星灵将听毕,顿时面面相觑,眸中皆是惊惧之色。
这便是说,倘若白鹤童子一旦破了童子之身,待那名凡女百年后,白鹤童子就得孤守终身且会陷入情劫之海直至身归混沌。雷霆之罚虽然狠厉,但比起深陷情劫之海后神境、法修、精力、心理所承受的永生责罚来,算是皮毛伤了。白鹤童子在凡间十年,不过是天界短短十日而已。这十日就要换取他后生永陷情劫之海的责罚,任是真王,还是元始天尊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如此作贱自己好不容易苦修数万年才得到的境地?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真王为何不愿意亲自去将白鹤童子捉回,而是要假借他神之手来完成此事,怕就怕一时心软,再度放纵了白鹤童子。
“神君,我们这就要去白川府吗?”鬼金羊出声询问。
“对,马上走。”朱雀微缩眼睑,起身道。
井木犴、鬼金羊等七位天星灵将当即应了声“是”,跟着朱雀去了凡界蜀地的白川府。
待朱雀率着井木犴、鬼金羊等七位天星灵将赶去白川府后发现陶秉懿早已于当日辰时率着迎亲队伍出发去了坪洲。朱雀探知情况后,立即带着七位天星灵将及千余星官灵卫匆匆奔去了坪洲。他们赶到坪洲之时,正是凡间的酉时三刻。此时,夕阳已坠山头,而朗月还未上空,所以天幕之上呈现出一片昏暗之色。
陶秉懿率着迎亲队伍入住了离李致禹县丞府衙不远的“四海聚”客栈,陶府管事陶沅没有跟来,而是派了吉安来。经过一番安顿后,陶秉懿、陶懿之率着吉安、凌宇、江祥等人与迎亲队伍的喜婆、轿夫等众人下楼用餐。
陶懿之见陶秉懿坐在桌前微蹙眉头,不由略感诧异。长兄这是怎么了?难道迎娶嫂嫂,心里不痛快?可之前,他那般思念嫂嫂,如今怎么面露忧郁?陶懿之随即替陶秉懿夹了一箸麻辣水煮的嫩肉放置在碗中的米饭上。“长兄,来吃菜。”
陶秉懿的思绪被陶懿之打断,立即回神冲他笑了笑,执起竹箸开始吃饭,不过神色依旧凝重。
陶懿之则一边吃饭一边观察陶秉懿的神情,见其始终眉目间带着浓浓郁色,不觉好奇。他在心中几经犹豫后,正要将疑问问出,却猛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店家,过来。”
这道声音极具穿透力,音量不大,但足以让整个客栈的食客听得清清楚楚。不止陶秉懿、陶懿之,就连客栈里其他食客都纷纷侧目朝那道声音的来源望去。
在那处,不知何时进来的八个食客已经齐齐围坐在了一张方桌前,七个男子一个女子。女子身量高挑、气质英泠,着一袭红衣。那红衣的颜色绚丽夺目,仿若一道夺命红光,令不远处的陶秉懿无端打了个冷噤。其余七个男子则着统一的玄色大氅,各处衣饰发饰均相同,唯独发冠坠饰各异,或驼或鹿或羊或獐或马或蛇或蚓。即便如此,他们的装扮在客栈里世俗食客眼中,也不过是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江湖侠客而已。
那店家见着八人,心中暗自揣摩了片刻,立即拿着菜本哼哧哼哧的跑了过来,堆笑问:“几位,可想吃点什么?”
七个男子闻言,皆拿眼望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抬眸看向店家,一双凤眼满含漫天星蕊,令那个店家竟蓦感片刻晕愣。“你这里可有出名点的菜品?”
店家听那位红衣女子如此一问,便知其定是来自远方,对这方水土的菜食并不懂行,立刻抖擞精神,按着最贵的菜品推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