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陶海周见陶懿之打死不承认,当即怒道:“你与你长兄素来最好,他去了哪里,定会知会你,你竟然说你不知,你当老子我吃素啊?”
陶懿之清秀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憋忍的笑意,抬眸看向陶海周,道:“阿耶,你最近不是总吃素吗?”
陶海周望着陶懿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只差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长子从小就成熟明理,凡事都能替他打点一二,唯独这二子,整天纨绔浪荡,无心仕途,任他如何苦口婆心劝说都无动于衷。“你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阿耶,又怎么了嘛?”陶懿之望着陶海周,委屈的嘟起嘴道:“长兄三月初就行过冠礼了,他去哪里干嘛要知会我啊?你怎么就偏偏认定他会告诉我呢?”
“他不跟你说?你蒙我啊?”陶海周看定陶懿之道:“我告诉你,你帮着你长兄瞒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陶懿之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惊色。“阿耶,你知道?”
陶海周怒视陶懿之,不言语。
陶懿之见陶海周一言不发且满脸不悦神情,当即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道:“既然阿耶都知道,干嘛还来斥问我?长兄要去,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用绳子拴住他吧!”
陶海周气得抚胸,沉声道:“我都跟秉懿他说过,大婚前,不宜见面,他怎么就不听劝呢?瑾彩去海州不到三月,他就思念成那样!三个月时间而已,瑾彩一嫁过来就是陶家的人,就能天天见着,以后一辈子都会在一起,怎么就急几日呢?”
陶懿之见陶海周动怒,忙跑上前去替陶海周抚胸揉肩,安慰道:“阿耶,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兄甚是喜爱嫂嫂。你放心,让他去一解相思之苦,不会有事。”
陶海周听罢,叹息一声,抬手执起茶杯一饮而尽。
陶懿之一边替陶海周揉捏肩头,一边在心中暗自忆起当初第一次与长兄陶秉懿在上元节花灯会上见到李瑾彩的情形。
灯火阑珊处,那人着一袭飘逸妃色长裙,乍一回头,竟同时惊艳了后方凝视的四双眼眸,一双是久盼后的邂逅,一双是惊为天人的艳羡。那时的李瑾彩才十五岁,却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只要她在人群中一站,你抬眼就能看见她,只能看见她!瑾……嫂嫂,很快我们就要再见面了!祝你与长兄能够百年好合。
陶海周见陶懿之的手不知何时竟停住,遂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陶懿之,道:“想什么呢?继续摁啊!”
“哦,是阿耶。”陶懿之呐呐应道,继续替陶海周拿捏肩头。
“阿郎,阿郎……”
猛然,门口传来陶海周常侍吉安的声音。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陶海周问。“难道是大婚所需之物出了问题?”
“不是不是,阿郎。”吉安忙摆手道:“是老大人出事了。”
“什么?”陶海周闻声,“咻”的起身,望着吉安问道:“我阿娘怎么了?”
“老大人适才在院中赏花,却不知为何竟摔了一跤,手臂脱臼了。”吉安忙道。
陶海周听罢,也不再答言,提足就朝他阿娘龙氏的院中去了。陶懿之见状,慌忙跟上。吉安不敢怠慢,随在了陶海周和陶懿之身后。
陶家大娘子孙玉荞和陶海周的另外两个妾室高美玲、项絮丽以及各自的子女、管事陶沅等一众人皆聚在龙氏房中,望着那位被匆忙请来的中年大夫在替龙氏接骨。那位中年大夫先是询问了龙氏摔倒前的一些事情后,便与龙氏聊起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众人虽然心存疑虑,但碍于这位中年大夫是医者,皆没有将疑问提出来。直到众人听见一声“嗒嚓”后才明白,原来这位中年大夫是在转移龙氏的注意力以便接骨时让龙氏感觉不到特别的痛楚。孙玉荞等人对这位中年大夫的做法十分赞赏,在其临走时还特意加了诊金。
陶海周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陶沅送中年大夫出来,忙迎上前去询问。“大夫,我阿娘怎么样了?”
中年大夫微笑道:“府尹老爷不必慌乱,老夫人只是手臂脱臼,我已经将她手骨接好,并开好休养的药方交给了陶管事,多将养些时日就好。不过老夫人年龄在那里搁着,自然不能像年轻人那般恢复得快。”
陶海周忙道:“这个本官明白。”
中年大夫听罢,朝陶海周行了一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陶沅将中年大夫送至大门才返回,跟在了陶海周身边。
陶海周进屋见到了龙氏,连忙倾身上前,温声问:“阿娘,可好些?”
龙氏见到陶海周,含笑道:“我没甚大事,你去忙你的罢。”
“阿娘,你是怨我这几日没来看望你啊!”陶海周道。
“我怨你什么?”龙氏笑问:“我这是催促你快些去置办秉懿大婚的物什,我可是盼着我那瑾彩孙儿媳快些进门啊!”
众人听罢龙氏之言,皆笑起来。
孙玉荞接言道:“母亲,还有十日,秉懿就会亲自去坪洲迎亲,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孙儿媳了。”
“是啊是啊。”众人闻声,均附言道。
龙氏虽然摔伤了手臂,但并没因这事烦恼,反而笑眯眯的望着陶海周和孙玉荞,道:“说实话,我是真喜欢瑾彩这丫头。李家府上出了两位将军,很是不错。这李致禹,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人品、德行方面都挺好,尤其是他家瑾彩丫头,教得很好。我们陶家世代书香,海周的官位又比李致禹高些,大家千万不能生出看不起别人的心思。待瑾彩今后入了门,你们这做父亲母亲的,可不能多生闲言。”
陶海周和孙玉荞听毕,忙齐齐应了声“是”。
高美玲、项絮丽及其子女闻言,皆是垂首不语,各怀心思。这李瑾彩还没过门,就得龙氏赏识,加上又是嫡子陶秉懿所娶,身份地位自然是不用说了。待陶家大娘子孙玉荞百年后,陶家内务还不是她李瑾彩说了算。
“咦,秉懿呢?”龙氏突然发现自己的嫡孙陶秉懿竟没在场,不觉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