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别笑了,笑得阴森森的,连我这个鬼听了都觉得害怕。”白无常抱怨道,话毕,他又问:“今夜,咱们有几趟差事要办?”
黑无常闻言,从掌中凝出一册薄薄且闪着金光的小册子看了看,道:“酩黎镇大牢两个,瓶山郡野地一个。”
白无常摸了摸下颌,惬意道:“这么说,两趟就可以办完,办完了还可以休息休息。”
黑无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自言道:“这酩黎镇又没有什么大事,怎么会一晚上有两个呢?”
白无常催促道:“快些走吧!说不定那酩黎镇府衙大牢中还有人准备了过路水场犒劳我们呢!”
黑无常瞥了白无常一眼,笑道:“你此时想必是馋那王何通的灶酒了。”
白无常嘿嘿一笑,道:“难道你不馋?”
黑无常未言,拉了白无常似一阵阴风般卷去了酩黎镇府衙大牢。梓毓、负屃、檀幽、青蠡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酩黎镇府衙,大牢。
一阵阴冷的微风从门外掠入,令地牢中几处烛火明明暗暗的闪烁了片许,最终竟没有被吹灭。
大牢尽头有间值夜狱吏休憩的小屋,屋中摆设极简,不过是一张桌几加上几条矮凳,两张单人的床榻分放桌几两边,墙角有一个搁置物品的木柜,便再无多余的物什。
桌前坐着两名狱吏,一个年级较长、身材中等;一个年级较轻,身材消瘦。年长狱吏时不时探身看向大牢中的通道,仔细观察着各间牢房中的动静,而那个年轻狱吏则撑着脑袋在桌上打盹儿。
年长狱吏忽见大牢中各处的烛火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微风吹得明明暗暗了好几回,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头瞧了瞧支在桌上的沙漏,口中念叨道:“子时整。难道今夜有阴使来接亡魂?可今夜并未有要死之人啊!”
年轻狱吏恍惚间听到年长狱吏嘀咕,当即晃了晃脑袋,撑开惺忪的睡眼,问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年长狱吏未应答年轻狱吏的问话,而是沉吟片刻后道:“鲍平,你去将我藏的那坛灶酒和那坨上好的卤牛肉拿来。”
年轻狱吏闻言,摇摇晃晃站起身,问道:“为何啊?师父。”
这年长狱吏正是黑无常口中的那个“王何通”,而年轻狱吏则是王何通的徒弟鲍平。王何通见鲍平未动,即刻喝道:“我让你拿,你就拿,动作快些!”
“哦哦哦。”鲍平连应了几声,慌得翻箱倒柜的将那坛灶酒和那坨上好的卤牛肉找出来摆上桌面。“师父,你这是……”
“不要多话。”王何通低声斥道,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找来的一束红头香和一只香坛,但见他燃了三柱红头香,望空拜了拜,插入香坛中,口里念念有词。
鲍平立在一旁,瞧着王何通这举动,算是看明白了。他尽管听不清王何通在念什么,但知道他师父王何通这是在打水场孝敬过路鬼神。看样子,今夜这大牢中有人要死掉了!可为何会死呢?
黑白无常二使入了地牢,静静立在通道另一头,目光却直直凝视着关押赵仔玫牢房的门口。那里立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身穿一件湖蓝色丽纱罩衫,不是唐菁娟又是谁?只不过此时的唐菁娟不再是那个模样可爱且一开口就令人心生怜爱的女童,而是一个头发凌乱、满头满脸满身皆是血渍、眼球爆出脸嘴斜歪、形容十分可怖的鬼魂。
唐菁娟在赵仔玫所在的牢房前转悠了两圈,最终还是遁了进去。
白无常瞧见唐菁娟入了赵仔玫所在的牢房后,忍不住问黑无常:“老鬼,我们要等到几时几分?”
“丑时二刻整。”黑无常低声道。
白无常讶然,道:“这么久?”
“她心中有挂念有怨恨,若不让她折腾,到时候她就会折腾我们。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黑无常冷声道。
“我们直接将它收进招魂幡里不就行了?再者我们不是还有手链脚铐吗?困住它有何难?”白无常不以为然道。
“你少在这里嘚瑟!你怕是忘了上次的事。”黑无常侧目瞪了白无常一眼,幽幽道。
“什么事?”白无常反问。
“你拘的那个生魂,害得咱们跟着它在黄沙地里瞎跑了百十里路,累得要死要活的那次,你忘记了?”黑无常提醒道:“还要我说得仔细些么?”
白无常听完,嘿嘿一笑,道:“虽然那次我上了它的当,但你也有错啊!你若是拉紧它,也不至于让它趁机跑掉呀!”
“呵,你要脸不要脸?”黑无常没好气道。
“我说老鬼,咱们是好搭档,何必那么计较嘛!对……”白无常的话还未完,就听王何通的声音透过空气缓缓传来。
“香火传讯,酒肉相敬,小人王何通恭请二爷上位坐。”
白无常正与黑无常交谈,忽听王何通在那头恭请他俩入座,当即撇下黑无常朝那间小屋飘去。
黑无常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跟了过去。
梓毓在后面看得真切,见黑白无常二使坐在了王何通摆放了酒肉的桌前,那模样似已习以为常,心中不由一怒,提足就欲跟上。
檀幽见状,连忙拉住梓毓,低声问道:“殿下,你要作甚?”
“这些阴吏,怎么能随便接受凡人的贿赂!”梓毓道。
檀幽听罢,笑道:“殿下,那不是贿赂,只不过是个过路水场。”
“什么意思?”梓毓忙问。
檀幽笑道:“就是专门为过路鬼神临时开辟的打尖休息地方。”
梓毓闻言,想了想,仍有些许疑虑。“可我明明听到那个凡人说,将上好的灶酒和卤牛肉拿来,难道不是专门等着贿赂他们?”
檀幽解释道:“殿下,你有所不知。这黑白无常二使在凡人心中十分得敬重,无论是哪里的凡人都是这样接待他们!”
负屃在旁听了梓毓和檀幽的对话,忍不住揶揄梓毓道:“我说梓毓殿下,看来你对你们冥界的诸多事务还是了解甚少啊!”
梓毓不满道:“关你何事?”
负屃耸肩道:“的确跟我没关系,不过这样显得你很……”说着,负屃指了指脑袋。那意思便是,显得你很像一个草包公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