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送行

“华麟？”薛蕴虽受了惊吓，但听说是薛华麟，当即敛了惊色，抬手将裹在被褥中的薛华麟揪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啊？”
薛华麟露出小脑袋，满脸委屈道：“大姊姊，我自己睡，害怕。”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小九在吗？”薛蕴反问，将身子挪过来。
“有妖怪。”薛华麟裹着被褥道。
薛蕴听完，被薛华麟突兀的言语逗得失笑出声。“哪里有什么妖怪？你别自己吓自己。”
薛华麟拖着被褥扑进薛蕴怀中，死活不肯起来。“大姊姊，我之前看见房间窗外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盯着我，仿佛是一只夜鹰，又像一只翠鸟。”
薛蕴闻言，心中顿时一怔。翠鸟？那不是彩色羽毛的？难道是之前她在兔儿山捉到的那只小彩鸟又飞回来了？
“不过大姊姊，我觉得那双眼睛更像夜鹰。对，就是鹰的眼睛，只有鹰的眼睛才会露出这样凶狠的光芒。”薛华麟自顾自的说着，仿佛是真被那双窗外的眼睛吓坏了。
薛蕴将薛华麟搂紧，问道：“小九呢？”
薛华麟抬头看向薛蕴，眸中皆是惧意，道：“他还睡着。”
薛蕴道：“若是他醒来，发现只有他自己在屋中，岂不是要被吓死。”
薛华麟赶紧解释道：“他今天忙了一天，我若今晚不唤他起夜，他自不会醒来。”
薛蕴听了薛华麟之言，心中转念想了想，抬手轻拍薛华麟的后背以示安慰，对月牙道：“燃上两盏烛火吧！”
月牙忙应了声“好”，手脚麻利的将薛蕴所睡榻两头的烛火点燃后，忍不住打了哈欠，揉了揉了惺忪的眼眸看向薛华麟，道：“五郎，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薛蕴则轻轻拍了拍薛华麟的肩头，道：“安心睡吧！”
薛华麟此时犹如一只八爪鱼紧紧攀附在薛蕴身上，那双大眼惊慌的环视四周，尤其是竹窗处，看了又看，满脸忧色。
薛蕴望着满脸慌乱的薛华麟，竟忍不住暗自叹息。一个孩子，即便再怎么早慧，心性依旧是孩子心性！薛蕴用力将薛华麟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摁进被褥中，道：“鹰这种东西，大晚上出来吓人的可能性不大。”
薛华麟听罢，辩道：“大姊姊，那双眼睛绝对是鹰眼，我曾在画册上见过鹰，大多都是这种凶狠的模样。”
薛蕴见薛华麟死咬着那双她也不曾见过的窗外眼睛就是鹰眼，怎么安慰也无法解开薛华麟心中的恐惧，便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遂开解道：“说不定不是鹰，而是其他的兽类呢！”
薛华麟听毕，想了想，蓦然弹起，再度扑进薛蕴怀中，颤抖道：“难道是狼？狼啊大姊姊，狼是会吃人的。”
我的天！薛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薛华麟扑了个满怀，身子朝后一仰，被薛华麟压得无法动弹。而她，却很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你这算哪门子的安慰人啊？分明就是再度惊吓！
“小娘子。”月牙见薛蕴被薛华麟撞倒，且脸色痛楚，慌忙上前想要将薛华麟扶起。然，薛华麟却裹着被褥蜷在薛蕴胸口，死活不起身。
“五郎，你快些起来，小娘子怕被你压坏了。”月牙心疼被薛华麟撞倒的薛蕴，再度用力去拉扯薛华麟。
薛华麟听罢，抬眸看了看薛蕴，这才将自己的身子朝旁挪了挪。“对不起，大姊姊。”
薛蕴坐起身，脸色疲惫的望着薛华麟，道：“我说小祖宗，你还让不让我睡觉啊？”
“睡，睡……”薛华麟听完薛蕴之言，脸色竟没来由的一红，钻进被褥，挤在薛蕴身边，闷声道。
月牙见薛华麟忽然乖巧，先是一愣，随即笑问：“五郎在害羞什么？”
薛华麟虽听见了月牙的问话，但始终蒙着脑袋没有应言。
薛蕴大半夜被薛华麟搅醒，早就困得不行，更是无心追究薛华麟为何害羞之事，此时见薛华麟不再搅扰，自然是赶紧闭眼休憩。
月牙望着榻上一个裹得严严实实、一个睡相颇差的姊弟俩，轻轻摇了摇头，到外间睡下。
一夜好眠。
天刚破晓，李家管事之一的乔辛就带着家仆来到薛蕴所居的桃花别院，将薛蕴要随身携带的物什统统搬上了马车。
薛蕴携着薛华麟到了李府大门，见门外整齐的排列着九辆马车，遂问乔辛：“乔管事，今日去的人很多吗？”
乔辛微躬身躯道：“回长冰小娘子的话，除了阿郎和娘子不去外，其余的都去。”
“这么说，李家府上的家仆也要去一半？”薛蕴问。
“倒也不去这么多，约莫就十余人吧！”乔辛微笑道：“头车是戴大娘子、二郎乘坐；二车是瑾彩小娘子、瑾纭小娘子、玉湘小娘子乘坐；三车是长冰小娘子你和薛五郎乘坐；四车是高大郎、戴大郎、戴二郎乘坐。后面五车皆是家仆和各类物什，自然也包括给瑾彩小娘子的喜礼。为省事，都没有用家中的马车，均是雇来的。”
薛蕴听完，恍悟道：“原来如此。”
乔辛看定薛蕴道：“奴还想问问长冰小娘子，你那匹白马是要如何？”
薛蕴听罢，不解的看向乔辛，未言。难道，还要将那厮装进马车拖着走不成？
乔辛看出薛蕴的疑惑，忙解释道：“这长途跋涉，长冰小娘子确定不为你那匹白马上辔鞍钉马掌？”
薛蕴闻言，忽忆起当初来海州时，李瑾晟带着她去集市为白马上辔鞍，只差没有将那处集市掀翻的景象，不由苦笑道：“还是不必了吧！”
乔辛听完，欲言又止，须臾后道：“那好，就依长冰小娘子。奴去忙了。”
薛蕴连忙颔首，将身子让到一边。
乔辛返回府中，继续着家仆搬移东西。半个时辰后，该搬上马车的东西均已搬移并清点完毕。
薛蕴带着薛华麟立在李府大门口等了良久，才见高玉湘、高玉圭、戴庭云、戴庭海陆续前来，唯独未见到李瑾晟、李瑾彩、李瑾纭三人。
高玉湘见到薛蕴，分外亲热，挽着薛蕴的手臂闲聊。
约莫过了片刻，才见李达康、刘湄在戴熙、李瑾晟、李瑾彩、李瑾纭及家仆的陪同下缓步朝大门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