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毓朝檀幽招招手,示意檀幽坐到自己身边。梓毓待檀幽坐定后,满眸星光的望着她问:“檀幽,你说这世间为何会有情这个东西存在呀?”
檀幽听罢,略略沉吟,但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尴尬的笑着摇头。
梓毓又问:“那你说,这情为何一定要发生在两种不同性别的神魔人鬼身上呢?”
檀幽想了想,依旧摇头。
梓毓嘟起小嘴,道:“檀幽,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呀?”
檀幽忙笑道:“殿下,檀幽懂得如何护你周全呀!”
梓毓嘟囔道:“可是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檀幽道:“心是殿下自己的,檀幽肯定不懂。如果殿下愿意告诉檀幽,檀幽自然就懂了。”
梓毓听完,将檀幽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疑惑道:“难道你这数千年来都没有遇到过心仪的郎君?”
檀幽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没有啊。奴虽然比殿下年长一点,但是殿下懂得比奴多。奴的一颗心都在殿下身上,哪里会去看什么郎君呀!”
“你……”梓毓被檀幽一番话说得鸡皮疙瘩频起,忙将自己与檀幽挪出些距离来。“以后可不准再说你一颗心都在我身上了!”
“为何?奴的心本来就在殿下身上,奴的命也是殿下的,奴……”檀幽一本正经道。
“够啦够啦!别说啦,我要去休息。”梓毓本来想跟檀幽闲聊一下这世间情为何物,哪知却被檀幽不开窍的言语惊得浑身全是鸡皮疙瘩。
檀幽见梓毓蹿到榻上,忙拉了被褥道:“那好,奴帮你把被褥盖上。”
梓毓赶紧闭上眼睛,道:“去吧去吧,你去休息吧!”
“好,奴就先出去了。”檀幽见梓毓已闭眼休憩,言毕就退了出去,留了当值的小鬼奴在门口。
梓毓见檀幽离开,赶紧掀开被褥坐起身,双手抱胸,埋怨道:“这檀幽还当真是不开窍啊!哎哟,我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侍从呢?父王,你这是专门针对我,讨厌死了!”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门外当值的小鬼奴听见梓毓房中有说话声,忙在外面问道。
“没,没事。我,我这是梦呓呢!”梓毓“嘭”的倒在榻上,哀哀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想法让自己睡过去。
檀幽步出梓毓的房间,到了自己屋门口,正欲推门而入,却无意间瞥见一抹红光从天际一闪而过,朝着正西方向去了。檀幽心中一惊,连忙飞身上了鎏英殿,发现那抹红光来得急去得快,空中已无任何踪迹。
檀幽望着正西方向,心中浮起几分犹豫:这正西面的大海沃礁石之外是一殿秦广王的鬼判殿玄明宫,沃礁石之下则是八殿都市王所居的碧真宫。她若是此时前去探查,是否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檀幽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檀幽立于鎏英殿顶,双指接引眉心意念,凭着那余末的些微气息寻到了那抹红光的所在之处。
那抹红光正正落在一殿秦广王玄明宫外约莫十丈远的地方,看样子似乎在等谁?那处有冥花冥树遮挡,并不显眼。檀幽旋身幻回原形乌蛇,游走到了那株冥树下的溪渠中蛰伏不动。
片刻后,檀幽听得一阵劲力十足的疾风卷来,略带着些微急促。
“神君别来无恙啊!”
声色低沉有力,不是秦广王又是谁?
檀幽闻声,顿时一惊。神君?难道是天界来客?可为何不入宫中坐叙,却要在这宫外相会?
“一殿王事务繁多,小神还深夜叨扰,十分抱歉。”
一个女子声音,冷泠中略带温热。
檀幽大约知道交谈者是何来历后,更是不敢擅动,只能静静蛰伏在水底。
“神君客气了,神君请到小王玄明宫一叙如何?”秦广王生得豹眼狮鼻、络缌长须,虽然形象粗狂,但是言语却十分温谦。
“今日,小神因私而来,不便入宫中坐叙。小神想请一殿王为小神探查一神之迹。”女子低声道。
“神迹?”秦广王诧异道:“神君,这仙神之事不归小王管啊!”
“小神只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不是说,但凡诸神殒命,都会到酆都报到吗?”女子语气中夹杂几分恳求。
“看来神君是关心则乱了。”秦广王道:“小王虽然司掌寿夭生死、接引超升,但这也只限于凡人。除非是上界贬谪的仙神非要走这生死轮回之路才会到小王处报到。”
“原来如此。那么说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就是已经殒命且烟消云散;第二种是受了重伤无法返回对吗?”女子语气中带着急切与期冀。
“神君,可以这么理解。”秦广王颔首道。
“呵,那太好了。”女子喜道。“多谢一殿王。”
“神君客气了。”秦广王略微犹豫,随即道:“恕小王多言,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一殿王有何疑问,问便是。”女子道。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任何波澜。
“神君所问之事是否跟辟火神君白少君有关?”秦广王道。
“是他。”女子如实道。
“听说诛杀犀渠和诸怀的那一仗打得是十分惨烈啊!”秦广王叹息道。
“正是。如今,四方神中,除了小神伤势稍轻些,其他三位神君都还在各自府上养伤,死伤的天兵天将也是不计其数。”女子应道。“辟火神君更是不知所踪!”
“那神君为何不直接询问南斗六星君之一的司命星君?这世间一切人、妖、灵、神、仙等生灵的生存不都是由南斗六星君管理吗?又或者问一问北斗众星之母的斗姆元君,她不仅职掌天医,还主天地万物之死。”秦广王建议道。
“多谢一殿王提醒,小神再去寻一寻。告辞!”女子旋身化作一抹红光,朝着九天之上而去。
秦广王望向天际,道了声“神君慢走”后,下意识拿眼看了看那株冥树下的溪渠处,掌中微动,只见那水中竟无端的冒起几个水泡。
檀幽在溪渠中又憋忍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爬出来,幻回身形。她拍了拍胸口,整理了湿透的发丝和衣裳,顾不得施法将其弄干燥,赶紧一阵风似的回了鎏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