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江听完,应了声“是”,立刻小心翼翼将畜圈栅栏打开一道缝。那匹白马见状,当即将门栅撞开,一阵风似的跑进夜色中。
薛蕴望着白马消失的方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句“走好”,然后转身扶着月牙上楼。
孙江见那个装了治疗马伤药的瓷瓶掉在地上,忙问薛蕴:“薛小娘子,这药还留着吗?”
薛蕴头也不回的道:“扔了吧!”
孙江“哦”了一声,却没舍得将那个瓷瓶扔掉,依旧塞给了璐娘。璐娘朝上楼的薛蕴和月牙看了一眼,与孙江同返屋中。
入夜,绳水边上气温骤然下降,冷冽不输于寒冬。薛蕴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被冷醒。她抬眸看向月牙,发现月牙睡得极熟,便帮月牙将被子边角鞣好,复又躺下。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屋中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薛蕴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四周环视一遭后,望着那道白光纳闷。这屋顶好好的在,这四周也没有破损的缝隙,这暗黑的空间里怎么会无故亮起一道刺眼白光?而且那道白光里似乎还有个白袍人在。白色的光芒加上白色的衣袍,刺棱棱的晃得薛蕴睁不开眼。好半响,薛蕴才适应了白光,勉强将光中之人看了个囫囵。见其身姿挺拔、身材消瘦,该是个少年郎君。只可惜,任薛蕴如何仔细端详,就是看不清楚那个少年郎君的容貌。“你是……”
“薛蕴是吧?”少年郎君声音清朗磁性,如磁石般撞击着薛蕴的耳膜,仿佛有股魔力迅速抚平薛蕴适才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只不过,这少年郎君的语气里隐约还糅杂着丝丝戏谑和霸扈之意,让薛蕴无端猜想着这语气背后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庞到底是何等模样?
“你认识我!”薛蕴盯着那道白光里的少年郎君反问。“那你是谁?”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捡到的那匹白马并非凡物,你要待它仔细些。”少年郎君答非所问,语气中的傲娇之意毫不掩饰的倾泻出来,令薛蕴十分不舒服。“到时候,我自然会重谢你!”
“谢我?”薛蕴盯着白光里那个少年郎君,嗤笑道:“你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不敢告知我你的姓名,还谈何谢我?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有苦衷。”
“我……”少年郎君似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却未说出来,哂笑一声,道:“你捡的那匹白马不与家禽家畜同栖,不吃五谷,不饮浊水。”
“那它要吃什么?”薛蕴听完,满脸愕然。该不会,我是捡了个祖宗吧?什么都不吃,难道要吃海里的龙肉,天上的凤肝?
少年郎君道:“它若渴了,你苍山茶园中有一眼泉水,让它喝便是。它若饿了,你带它上山寻些朝露苜蓿吃即可。”
薛蕴听这少年郎君说得轻松,却早已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苍山那片茶园中的确有一眼泉水,若是给这马喝了,被大娘子知晓后,还不知道大娘子会在祖母和阿耶面前如何数落她?再说朝露苜蓿,在蜀地的嶲州可是稀罕东西,只有千仞高山的顶峰才会生长。这匹马每日都要吃苜蓿,那么她是不是得每日都要早起带着它爬山放牧呢?关键是这匹该死的臭马还只认她,连月牙都不让碰,它是存心想把她变成它的奴仆。看吧,她今日果然是捡到了个祖宗!“那么请问,它喜欢住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