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楚缓缓行下礼,郑重地道:“娘娘,嬴楚这一生绝不会再投靠任何人,这一点请您放心,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发誓。”
裴后郑重地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大殿中的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裴后的神情慢慢恢复了原先的冰冷,可是她面上却微笑了起来:“嬴楚,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这次就算离也不会为别人所用。这样吧,我给你在望州安排一个闲职,等过三两个月事情变淡了你再回来,到时候大家就不会追究这件事了。”
嬴楚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裴后,也知道她说这句话之后的意思,就是不肯放他离开。是啊,自己这一把刀已然做了太多的事情,如果被别人所利用,对于裴后来说,岂不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她怎么肯轻易放手?嬴楚明知道这一点,只是微微一叹道:“是,仅尊娘娘吩咐。”随后,他缓缓地退了出。
裴后看他离,却是突然冷冷一笑。旁边的程女官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切,低声问道:“娘娘,嬴大人这一,恐怕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回不来了。”
裴后冷冷地看她一眼道:“这一点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程女官连忙道:“既然娘娘知道,不妨……”
她的话没有说完,裴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沉吟片刻,突然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你安排就好。”
程女官连忙应道:“是,娘娘。”
程女官退下之后,刚刚走到黑暗处,却被一个人一把抱住了,她吃了一惊连忙道:“谁?”
只听到一个熟悉的?br/“粜Φ溃骸罢飧鍪背剑宋抑饣褂兴俊?br/“
程女官连忙跪下行礼:“原来是太子殿下。”太子一把提起她的下巴,细细地摸索着那光洁如玉的弧度,面上微微含笑道:“母后怎么说?”
程女官连忙道:“已经按照太子的吩咐向娘娘谏言,她说一切由我安排,奴婢这就是寻找合适的人手。”
太子笑容变得更深:“既然母后已然动了这样的心思,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嬴楚的弱点在哪里?”程女官一愣,随后便看着太子,却是一言不发。太子笑道:“你放心,若是将来我登基为帝,后宫之中四妃必有你一位。”
程女官喜上眉梢,却是不动声色地道:“那就请太子殿下附耳过来。”
太子果真附耳过,只听那女子说了几句话,太子笑容变得大喜:“如此甚好,甚好!”此时,他的神情无比得意,显然是十分高兴抓住了嬴楚的把柄。随即,他便低声地道:“既然如此,你便安排人办吧,我会好好协助你的,无论如何也叫嬴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太子说完,程女官连忙应道:“是,殿下!”窃窃私语中,两人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宫中的裴后,此刻却是独自一人坐在燃着无数烛火的大殿上,神情万般的寂寞,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种情绪,渀佛一夜之间儿子、忠臣都离她远。良久,她只是叹息了一声:“李未央啊李未央,能把我逼到众叛亲离的地位,你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此时,被裴后念叨着的本人正在书房里教敏之书,她手把着敏之的手,教得很认真,直到郭导进来,似笑非笑地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李未央看了一眼敏之,却发现对方用小拳头揉了揉眼睛,这才微微一笑对乳娘道:“带少爷回休息吧。”乳娘应了一声,抱着敏之离。
郭导上前笑道:“怎么了?兴奋得睡不着,所以拖着小弟在这里学习?”
李未央淡淡一笑:“我是有点兴奋,不过……今天五哥表现的不错。”
郭导眨了眨眼睛,得意地道:“什么表现不错?我的手心可是捏了一把冷汗啊,就怕他根本没有将那幅画藏在身上,我怀中还特意带了一幅,到时候只要假装和他撞在一起,就说这幅画是从他怀中落出来的!栽赃陷害么,我还是有一套的!”
“原来还有后备方案!”李未央笑道,“五哥心思果然细腻!”
而郭导却不禁问道:“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此举纵然可以让裴后名声受损,让嬴楚在大都难以立足,但这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李未央笑道:“嬴楚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裴后是无论如何是不会留着他的,只怕很快就会让他死,我相信他跟着裴后这么多年,只有皇后娘娘才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死在我们的手上毕竟没什么意思,死在他最为信赖、最为忠心的皇后手中,才算是死得其所!”
郭导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就是一愣:“你要的真是他死这么简单?”
烛火挑动了一下,李未央走到了桌边,随手轻轻挑了挑烛心,才转头道:“自然是这么简单,要不然五哥认为我还要做什么?”
郭导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片刻才道:“我倒是觉得,让嬴楚活着比叫他死了更有意思!”
听到郭导这样说,李未央凝眸细细想了想,才微笑道:“五哥说的也不错,只是这样有些冒险。”
郭导低声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不留着嬴楚,咱们何时才能扳倒裴后?”
李未央轻轻一叹:“如果五哥真了怀了这样的心思,那你手段就要快一些,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这话的意思是……郭导不由面色一变,随后他便转身快步走了出。
旁边的赵月这时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为什么您和五少爷说的话奴婢都听不懂了呢?”
李未央微笑:“听不懂就罢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好好睡吧,今夜外头只怕热闹着呢!”
皇宫,天空原本朗朗,却突然有一片阴云遮住了整个月亮。
嬴楚看了一眼天色,露出来的那半张俊美面孔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数名太监走了过来,他们搬着一个大箱子。为首的一人紧走几步来到嬴楚面前,躬身道:“嬴大人,这是皇后娘娘送给您的礼物,您看放哪里?”
嬴楚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箱子,神色平静地道:“你看这屋里哪里空着,就随便放哪里吧。”显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太监倒是有性惊,这一箱子可都是金银珠宝,裴后是重重赏了嬴楚,可对方像是压根都不关心这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太监不再多言,只是指挥着其他人将这箱子抬进了正屋,趁着人将箱子抬进的时间,他走到嬴楚身旁压低声音道:“大人,娘娘说了,若是今后有任何需要随时向娘娘透一声,定会竭尽全力蘣您办到。”
嬴楚低声笑了笑:“娘娘一片厚爱,嬴楚纵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请公公代为回禀,嬴楚谢过娘娘。”
太监嘿嘿一笑:“同是为娘娘做事,我自是相信你,放心吧嬴大人,我会把你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带给娘娘。”
见其他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太监尖细着声音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嬴大人,送您上路的马车已经在宫外候着,祝您一路顺风。”
嬴楚微微一笑,只是拱手道:“恭送公公。”
等到他们走远了,嬴楚才迈步回了房间将房门随手闭上,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一只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他走过随手拨开,只看到箱中满是金银珠宝,那璀璨的光芒将整间屋子都照亮了。
嬴楚冷冷一笑,他跟着裴后这么多年,到了也不过是得到这些罢了。虽然对方早已知道自己根本就对这些身外之物毫无兴趣,可她还是送来了。是为堵他的嘴还是安她的心?或者是希望借由这些恩惠让他不会生出二心。
嬴楚不再瞧那些金银珠宝一眼,只是从旁边一只木盘中净过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走到墙角处掀开放在那里的长长红缎子,露出了十几只小小的瓷瓶。他打量了一番,选中了第三只瓷瓶,修长的手指拔开了塞子探进,不一会儿就捉了一只尚活着的虫子出来。那虫子通体红色,犹在叽叽叽地叫着,个头不大。嬴楚捉了它,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那半张俊美面孔,笑容十分温柔,目光更是柔和极了,渀佛他正在看着的不是一只诡异的尚在挣扎着的虫子,而是自己的爱人一般。
渀佛感受即将到来的死亡命运,那虫子挣扎未果,一口咬住了嬴楚的手指。鲜红的液体从他的伤口中冒了出来,然后更离奇的一幕出现了。虫子和嬴楚的血液接触到后,挣扎得更加猛烈,伴随它那声声惨叫,还有阵阵青烟腾起,只片刻功夫这只通体鲜红的虫子就不再动弹了,而它身体的颜色也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由鲜红便成了黑紫色。
嬴楚如同端详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目光之中透露着隐隐的满意。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瓶,将盖子掀起后,就轻轻地将这只虫子放了进。
紧接着他又从第四只瓷瓶里抓出一只纯黑色小虫来,这只小虫只如米粒般大小,也是活的,却被一团泥装物粘在一起,如同一团蠕动着的芝麻球,团成了一团在他掌中发出悲鸣,他如法炮制,血滴在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同时和这团芝麻球融合在了一起。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丝奇异的血腥味道,也是浓烈至极、呛人心肺,嬴楚不为所动,将那只黑色的小虫也丢进了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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