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看着外面倾盆大雨,不由冷笑道:“他是忌讳蒋家,否则这样丧德败行的女儿,早就已经除掉了。”
李敏德紧紧皱起眉头:“从五皇子换成三皇子,怎么看,李长乐都不吃亏。”
李未央突然笑出声音来:“傻瓜,她当然吃亏,而且吃大亏了。”
李敏德想了想,立刻回过味来:“对五皇子那么喜欢她,还许以正妃之位,偏偏她不识抬举,拓拔睿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和拓跋真的现在就跟拓拔睿撕破脸,受到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连番攻击,够拓跋真喝一壶了”
李未央微笑:“这只是其一,其二,用这样的法子嫁过去,拓跋真一定恨透了李长乐的愚蠢,依照他的性格,会将这种仇恨千百倍地报复在她的身上,这样一对怨偶,不知会多么有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浮现的是无尽的嘲讽,李敏德却并不在意,或者明明看见了,他却只能当作没有看见。在任何时候,他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她、相信她,只不过——“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而且我得到消息,蒋旭就要回京了。”
“哦——原来大舅舅就要回来了。”李未央失笑,怪不得李萧然会改变主意,留下李长乐的性命。“这是回来奔丧了,”接连失去两个妹妹,终于坐不住了吗?她想象,又问道:“随行的还有何人?”
“暂时还不清楚,我派去的人只查到最多不过三日,蒋旭就要抵达京都。”
李未央点点头,目光看着窗外的大雨,冷笑了一声,这场暴风雨,终归都会来,无非早晚而已。
第二天一早,宫中传来旨意,太后召见李未央,这消息一传开,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李未央收拾好了,便随着宣旨的太监一起入宫。到了太后宫门口,她小心地将精心准备的锦囊塞进女官手中,女官掂量了一下,随后笑道:“县主请。”等李未央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女官低声道:“昨日晚上德妃娘娘来过了。”
李未央一怔,随后皱起眉头。
张德妃,她又想要干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给她找麻烦
女官见李未央已经明白过来,便笑着将她引了进去。李未央走入大殿,只是这一回,她的心情却不太轻松了。太后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隔着空气中缭绕的檀香,她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
李未央郑重行礼,道:“未央见过太后。”
太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很和气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让李未央起身的表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她。
李未央神情平常,足足有半刻钟,她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变化,从始至终姿态优美。
这份气度和胆量,便是自己的孙女们也是没有的,太后想到张德妃的话,不由自主就叹了一口气:“听说你的母亲刚刚去世。”
“回太后,是。”因太后并未赐座,李未央只能站着作答。
太后的语气里,就有多了几分严肃:“母亲去世,女儿是要守孝三年的,在这三年期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未央明白。”李未央想到太后最心爱的孙子便是七皇子拓跋玉,面上神色不变,口中毕恭毕敬地答道,没有流露丝毫不满。事实上,她的心中却是非常不悦,张德妃上次没有占到便宜,竟然把主意打到太后跟前来了,想让太后阻止她和拓跋玉的来往吗?这个张德妃,是不是太高看她的儿子了,她如珠如宝的东西,李未央可不媳别说一个区区的皇子侧妃,哪怕是正妃,哪怕将来拓跋玉做了皇帝,许给她皇后的位置,她也不会媳
太后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淡:“明白就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她说完,便没有继续深入地说下去,只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李未央虽然聪明懂事,但还配不上拓跋玉,更加不可能被选为正妃,因为她是一个下贱的丫头所生的女儿,哪怕她再聪明,太后再欣赏她,都不可能让她坐上七皇子妃的位置。
李未央很明白地听清了太后的言外之意,对太后,她是很了解的,当年太后也曾因为她的庶出身份,对她不冷不热,她耗费了很多的心力才让太后喜欢她、接纳她,当年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拓跋真尚且如此,换了太后的心肝宝贝拓跋玉,李未央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情,只是太后毕竟是大历朝至高无上的人,她没必要当面顶撞,这样不理智而且愚蠢,李未央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太后淡淡道:“既然进了宫,便顺便帮哀家抄一抄佛经吧。”
李未央低头应了一声:“是。”
太后的佛堂就在大殿的后面,太后站起身,扶着女官的手向后走,李未央连忙跟着,到了佛堂,太后径自念起佛经来,女官向李未央示意,她便走到一旁的剔红福寿案边去。案上,已有小宫女摆好了笔墨纸砚和厚厚的三本经书。
“这三本经书,请县主抄完再回去。”女官轻声传达了太后的旨意。
隔着重重的帘幕,李未央望了太后一眼,笑道:“是。”
足足四个时辰,李未央对着经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着。佛经上的字体很小,时间长了便会头晕眼花,若是换了旁人,早已经腰酸背痛坚持不住了,可是李未央却一直站着抄写经书,既没有说一声累,也没有要求一个凳子,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认真地垂手抄写着。
太后看着她,不由得舒展开了眉头。其实她对李未央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相反,她还有几分喜欢这个够聪明和胆量的小姑娘,只可惜——她的亲娘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之前皇帝又将她捧得过高,若是不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怕将来她会起了那些个攀龙附凤的心思。
拓跋玉,绝对不是李未央可以高攀的人太后心中这样想着,手中的佛珠也在不断地捻着。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中间已经错过了一次用午膳和晚膳的时辰,太后是早已用了点心,可是李未央却是饥肠辘辘,然而旁边的女官看她,却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不由啧啧称奇。
这些人哪里知道,李未央曾经在冷宫呆过那么多年,对于忍饥挨饿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小小的惩罚。与此相反,时间越长,她抄写的速度越快,字体也越是端正有力,久而久之,便连太后都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一旁的周女官提醒道:“太后娘娘,您该歇息了。”
太后站了起来,缓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李未央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认真地抄写着手里的佛经,仿佛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太后心中,对这个坚强有耐力的小姑娘终于有了一点佩服。可惜啊,她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够格做玉儿的正妃。也许,可以将她配给出身不高的皇子或者是勋贵之家,这样也不算委屈了她。太后心中这样想到,随后走了出去。
终于,李未央停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时候,外面已经是快要天亮了。
李未央抬起眼睛:“佛经抄完了,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周女官马上出去禀报,过了一会儿,进来回话,道:“太后有旨,县主把抄好的佛经供到佛前,就可以回去了。”
李未央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怼,认真地将佛经供奉到佛祖面前,认真叩了头,然后才起身离开。
一旁的小宫女道:“这个安平县主,真是沉得住气啊,上次六公主被太后娘娘罚抄写经书的时候,哭闹了两个时辰呢她倒好,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女官叹息道:“这就是修养和风度了,太后娘娘明着是惩罚她,实际上是提醒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德妃娘娘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绝非是一时侥幸,她若是好好听话,太后娘娘自然会许给她一个好前程,可若是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攀龙附凤,那后果可是——”她说到一半,不再往下说了,只是远远看着李未央的背影,转头道,“不过我瞧着她,倒不像是池中之鱼,将来说不定有大造化也未可知啊。”
小宫女看着李未央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大造化?什么大造化得罪了德妃娘娘,那可是死路一条啊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李未央由宫女引着,慢慢朝外走,于宫门处遇见了一名太监,他尖声道:“来者何人?”
宫女连忙道:“刘公公,这位是安平县主。”
刘公公年纪三十左右,面白无须,生着一双特别精明的眼睛,他的目光在李未央的脸上转了转,忽然笑道:“原来是安平县主啊——你可真是好运气,贤妃娘娘正吩咐宫女们在御花园采集露水,你既然路过这里,自然应当去拜见一二的。”
贤妃娘娘?这宫里头被这样称呼的人,只有武贤妃一个人了。李未央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位武贤妃,就是拓跋真的养母她为什么要见自己?只是因为偶然撞见?不,这绝对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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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德妃为啥要杀未央,我想说,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态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哈哈,未央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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