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见到的时候生气坏了,可是到底没舍得打她一下,而是告诉她,她将来的嫁妆都在里面,让她不要乱动。
彼时她天真无邪,追问什么是嫁妆什么是嫁人。
那时候父亲摸着她的头,满脸不舍,眼中有戾气。
他说:“将来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爹一定把他大卸八块。不过啊,就怕你到时候不舍得。”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意思,傻乎乎地道:“我听爹的,爹舍得,我就舍得。”
父亲那时候很高兴,她现在依然记得他哈哈大笑的模样和眼中无边的宠溺。
“是这个吗?”大欢的问话打断了静姝的回忆。
“娘,钥匙呢?”
古旧的黄铜小锁,显示出小匣子经历过岁月的洗礼,然而上面却没有铜绿,显然是父亲经常抚摸的东西。
大欢从脖子里掏出红绳系着的钥匙,道:“这个我有。你爹让我贴身戴着,不许摘下的。”
静姝从她手里接过还温热的钥匙,把钥匙插入锁孔之中,“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快看看有没有你要的?”大欢急急忙忙地道。
静姝看到里面东西,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一大串钥匙、地契之外,几乎都是关于母亲和她的东西。
里面有母亲给父亲做的荷包,也有她做的;有她换下来的乳牙,有她小时候玩过的弹珠……
太多太多她已经忘记的回忆,被父亲如此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有没有啊?”大欢是个急脾气。
“有。”静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逼退泪意道,“娘,事到如今,能破财消灾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留着银子也没用……”
这话大欢听明白了,摆摆手道:“花,不怕花银子。可,可是你要把银子送给谁?”
静姝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总要做点什么,先用银子探路,让人去打听清楚现在什么情况再说。”
“听你的,都听你的。”
静姝道:“娘,您不要担心,万事有我在。我相信秦将军总会查清楚事情原委,还爹和大哥清白的。”
从母亲屋里出来,静姝想了一圈,让人去账房取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给夏露。
“让你男人出去打听一下消息,银子多,拿着慢慢用,把管家给我叫来。”
现在她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兼听则明,管家是爹的心腹,但是这种时候不好说人心如何,不敢把全部赌注压在他身上。
静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清醒过。
内心的沉痛悲伤、惶恐无助,驱使着她努力前行,虽然并不知道,等待他们魏府的是什么。
如果真是冤假错案,那有可能拨乱反正;但是如果是秦将军或者他身边重要的几位大将,本来就想找理由对付爹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静姝不敢再想下去,等管家来了之后交代了他派人打探消息,然后又让他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集中到一处,严厉地道:“府里蒙难,谁想走,我不留。尽管拿了赎身银子来找管家赎身,在府里伺候五年以上的,赎身银子也不要了;不到五年又没有银子的,可以选择被发卖出去,这些都随你们。但是有人胆敢浑水摸鱼,做出背主之事,严惩不贷,一律打死!”
众人惶恐,但都又有些不敢置信。
一向绵软的大姑娘,竟然这么刚烈吗?
大欢隔着帘子听女儿说话,眼睛瞪得溜圆——怎么感觉静姝换了个人似的?
看起来苏清欢是对的,她和魏绅一味疼女儿,对她的了解却没有那么深刻。
早点让她当家理事,多接触些人,是不是不至于被那细作骗得头脑发热?
很快,管事带回来让静姝几乎晕倒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她不敢置信地道,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
管家道:“外面的人都在传,官府捣毁了大蒙潜伏在边城的一个窝点,从星云客栈中抓到了寒小山。他是大蒙亲王之子……他多次来往府中唱戏,将军也知道他和您的关系,所以老爷和公子就这样被连累了。”
静姝后退几步,跌坐到椅子里,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是大蒙的细作的!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
管家嘴唇动了动,艰难地道:“姑娘,好人坏人可不是写在脸上的。没有十足的证据,将军不会污蔑他是细作的;就可怜了咱们府里上上下下……”
静姝挥挥手,无力地道:“你先下去,容我想一想。”
她脑子太乱了,对恋人的关心,对他身份的将信将疑,对父兄的担心,对他们被连累的歉意……种种复杂的感情掺杂在一起,已经是少女无法承受之重。
她头脑太乱了,想要静心思考,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静姝派人去找给苏清欢送拜帖求见,只要对方现在还肯见她,那说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否则,怕是凶多吉少了。
等待的时间里,她又让管家列出平时和魏绅交好之人,四下投拜帖,想门路。
“管家,想办法找人能往牢里送进银子和东西,让爹和大哥尽量少受罪;然后……继续打听大蒙细作的事情!”静姝眼神坚毅。
“是。”管家连声答应,但是对她求见苏清欢表示不赞成,“夫人在苏夫人面前那里多少有面子,但是这个面子也不能总用。是不是要等一等?”
“不等了。”静姝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她想见寒小山,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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