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抽屉里翻学屋里的通讯录,傅慎行却早一步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隔着桌子把手机递向何妍,“何主讲,我这里有号码,用这个吧。”
何妍迟疑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接那手机,目光留意了一下他的手,很干净,指节修长,很像是读书人的手。她心中的疑惧又减少了点,从他掌中拿过手机,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彩铃的声音,等待的时间不长不短,于嘉在那边接了电话,她的回答和傅慎行大概一致,年轻女孩只是像是有点紧张,声线听着都有些发紧。怕主讲这个毛病很多学员都有,自小养成的了,即便是进了高级学园一时半会都改不掉。
何妍习以为常,简单询问了一下她的病情,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抬头时,傅慎行就站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她,那张脸依旧是叫她心生畏惧,她微微抿着唇,把手机递还给他,“傅先生,您跟我去总部领一下申请表吧。”
她带着他去领退学申请表,又告诉他还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医院提供病情诊断意见和退学建议,申请表也要于嘉自己签字,到时候您把这些东西和申请表一同给我拿回来,我再带您去找园长签字。”
傅慎行轻轻点头,又问她:“何主讲,可否留你一个手机号码?”
何妍有些迟疑,说道:“您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
傅慎行笑了笑,没再坚持。
出于礼貌,她把他送出了办公室,临分别时,他却突然问道:“冒昧问一句,我长得是不是很像另外一个人?”
她被他问的一愣,他又继续问下去:“您很怕那个人,是吗?他伤害过您?”
何妍外柔内刚,性情一直很好,可此刻却也忍不住想恶狠狠地回他一句“干你屁事!”可她的涵养不允许她这样做,于是她只轻轻扬了眉,装作没听清他的话,问他:“嗯?您说什么?”
傅慎行勾唇笑了笑,伸过手来和她握手,“我说再见,何主讲。”
何妍依旧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本能的畏惧,她把手搭到他的掌心,刚一触及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抽走,“再见。”
他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只转身离开。
一个下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梁远泽打过几个电话来问她的情况,快下班时更是直接开车来了学园接她,幸福感压下了何妍心中无名的恐惧,她拎着皮包下了楼,上车时又忍不住向未婚夫撒娇:“我车子怎么办呢?”
“留在学园。”梁远泽回答。
她又明知故问:“那我明天怎么上班呀?”
梁远泽学着她的强调:“明天我送你上班呀。”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了,她沉默一会儿,忽地没头没脑地说道:“远泽,我想继续学习,我不想一直做主讲。”
她只才有硕士学位,要当高级学园讲师起码要读完博士才行。
梁远泽对她的一切选择都持支持态度,闻言道:“好啊,想去哪个学园?用不用我帮你联系导师?”
何妍摇头,“我还是回以前求学的学园,继续跟我主讲念好了。”
既起了这个心,她第二天就给主讲打电话征求意见,主讲一听她肯深造也很高兴,直接要她参加明年春季的入学考试。此时已到了九月中,报名时间就在十月份,突然间就有很多材料要准备,她顿时觉得忙乱不堪,只得求着梁远泽帮忙。【……. ¥…免费阅读】
两个人挽了袖子一起上阵,晚上整理资料的时候,他突然一本正经地和她说:“妍妍,咱们加把劲,赶紧怀上宝宝吧,这样等你明年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就能带着咱孩子一起去,这也算胎教!”
她愣了一愣,竟觉得这主意实在不错,两个人立刻丢下手上的材料,兴致勃勃地爬上床去。
接到那个电话是在一周后,她正在跑读博的事情,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怕是学屋里学员又闹出了什么事情,忙就接了起来。
“你好,何主讲。”
是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夏日里难得的一丝沁凉,何妍头皮紧了一下,声音里带出不自觉的僵硬,“您好,傅先生。”
“你记得我的声音,何主讲。”傅慎行说。
何妍无意与他闲聊,只道:“傅先生,于嘉的材料什么时候能交过来?学园里有规定,退学申请需要在开学两周之内提出的。”
“我刚刚出了你的办公室,何主讲,你的同事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只得给你打手机。”傅慎行说,停了一停,又解释道:“手机号码是从于嘉那里要来的。”
按学园规定,辅导员是要坐班的,不过辅导员经常会因学员的事情到处跑,学园管得也不怎么严,所以何妍经常不请假就溜出来办私事。她与他商量:“很抱歉,我这会儿在外面。这样吧,您先把材料留在我办公室,可以吗?”
“不太好。”他拒绝得很干脆。
何妍被噎了一下。
他又说道:“我明天就要出差,近期都不会在南昭,何主讲,能不能请你现在就赶回来,我在学园等你。”
他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可何妍轻易不愿和学员家长起争执,再加上这事本身她就不占理,她想了想,应道:“那您等我半个小时,我现在就回去。”
她开了车往回赶,把车子停到办公区楼后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半个小时。她刚下车,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就钻出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来,扶着车门叫她,说道:“傅先生在这里等您。”
那车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再加上那个像是保镖的壮汉,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物。她愣了一下,迟疑着走上前去,车子的后窗玻璃缓缓落下来,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傅慎行向着她微微颌首示意:“何主讲,你好,你很准时。”
何妍心怀戒备地打量他,仔细看去,他长得与那个凶徒并非完全一样,他的面庞更精致,五官清隽,目光平和,眼角眉梢上都透着一种良好出身所养出来的淡然,毫无半点阴狠冷厉之意。
“很抱歉把你叫回来,只是我明日就要出国,短时间无法回来,所以想今天就把手续给于嘉办完。”傅慎行说道,示意助手把文件袋给何妍,“请看一下是否还缺什么东西。”
她把文件袋里的材料检查了一下,“您得跟我去找园长签字,然后才能送管理处批。”
傅慎行点头,助手忙上前替他来开车门。她才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很是正式,西装严整,气质矜贵,很像是那些能够登上杂志首页的财经巨子。像是注意到她的打量,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刚参加完一个会议。”
他随着她一同去办公区,走在她旁边,很随意地闲聊:“何主讲看起来很年轻,高级学园刚结业吗?”
她其实已经二十七岁,读书又早,研究生结业都四年多了。不过她没有与他聊天的兴趣,于是只礼貌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不能再浅淡的微笑,回答:“不是。”
她走得很快,甚至比身高腿长的他还要快半个身位,上楼时更是迅速,几乎都变成小跑。等她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才意识到他没跟上来,忍不住有些诧异地回身看他。
他还站在楼梯下,抬着头淡淡看她:“何主讲,我没那么赶时间。”
何妍有些尴尬,也察觉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了,可她实在是怕他,哪怕明知道这人与凶徒毫无关系,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这个人,她就控制不住恐惧。她能和他正常的对话,忍住不尖叫或者逃走,这已是她百般努力的结果。
她没说话,只站在拐角处等他。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来,走过她身边时突然说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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