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人参摇摇头,语气羞愧。
“那时,我也认定纪大人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心机深沉出手毒辣的小人,便直接踩了大人一脚,之后顺利被流放,我也只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大人的反应……没想到、没想到,纪大人他竟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故意配合我……”
“我还觉得纪大人乃是佞臣小人,原来,这竟不是我谋算出的结果,而是纪大人故意帮我,我、我还那样误会他,我真是对不住大人一片苦心……”
刘生彦想想,明明看出来了却不说破,只是默默按照黄人参的谋划来助他一臂之力,听上去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纪长泽之前默默帮了他十几年,却始终未曾在他面前透露过一分半点的事吗?
诶,长泽……
到底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
他拍拍黄人参肩膀:“我懂你,你安心,纪长泽不是那等小心眼之人,我之前与你一般,他在背后帮了我十几年,我骂了他十几年,他都未曾与我计较。”
“诶,也苦了你了,为了家人,竟要自己寻罪受,若不是你遇见的是长泽,而是真的睚眦必报之人,丢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黄人参擦去眼角泪水,闷声道:“我又能如何呢,当时那种情景,与其全军覆没,还不如只牺牲我一个,为了保住家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不是,若是换做是我,我恐怕也要那般做,为了家人……”
刘生彦说着说着,突然顿住。
为了……家人?
当初……李家那样的局势,若不是李大人撞死在朝堂,纪长泽快速承认李大人罪行,以当今的一贯做法,李家必定保不下来。
当今可是一向斩草不留根的,除非,除非留下来的根系,被打上的确有罪的戳。
他一直想不通,纪长泽当年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从一个儒慕师父的弟子,与妻子两情相悦的丈夫,对他开朗包容的友人,变成了一个诬陷师父,谄媚当今,踩高捧低的佞臣小人。
为何,变的那样突然。
难道以前都是伪装吗?都是他装出来的吗?
可如今,知晓了一部分纪长泽默默做的事后,他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也许,纪长泽从未变过。
只是他若不如此,那下一个死在他眼前的,便会是李家女眷。
刘生彦问黄人参:“我问你,若是你妻儿母亲危在旦夕,想要保住她们的命,你必须辱骂自己死去父亲,做出一副无耻小人的姿态出来,受尽天下人辱骂,你会这么做吗?”
黄人参很肯定的点头:“会,我会。”
“我父亲死的早,走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母亲,若是他在世,他定然也支持我这般做,无论名声怎么受损,我定然是要保住我母亲妻儿的,刘大人,你怎么哭了,不是,你怎么又笑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刘生彦又哭又笑的摆手:“没错,没错。”
原来,竟是如此。